十二年前,五月末。
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著新星樂隊第五張專輯的主打曲《譫妄劇場》,這是第一次,小眾的暗黑敘事第一次成了流行樂。
一整年下來,大大小小的歌手都忙著追逐這流行,但隻有少數本就適合這條路線的人獲得了成功。
平心而論,《譫妄劇場》在專輯《空》裡絕不能算是最有風格的一首。
江時鳴在旋律中增加了更多大眾性的東西讓這首主打歌能流行起來,作詞的衛承也不得不收斂比例,才沒寫出過分誇張的歌詞。
要說衛承的巔峰之作,新星的粉絲是偏向那首收錄曲《無關痛癢》的。
“他完全放開了去寫自卑帶來的痛苦,好像他真的深有體會一樣。”
那時候的粉絲當然不會知道,這並不是好像。
《空》的風格是黑暗的、曲折的、晦暗的,但這專輯的創作卻是新星最順利的一次。
“我們已經足夠流行了,可以嘗試著做一些特彆的東西。”江時鳴這樣說。
於是《愛·夢》發行後半年多,《空》就橫空出世。
這次收錄曲中,衛承獨立製作的高達三首,參與作曲的超過一半。不是江時鳴不願意讓他的作品入圍,隻是因為衛承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如果再要他產出,那便隻能作出口水歌一樣的東西。
口水歌可以存在嗎?當然可以,它們大有受眾。
但絕不能在新星的作品裡存在。
衛承找到了自己的作品風格,但他也第一次隱約感覺到,新星或許即將走到分崩離析的邊緣。
那時候的他並不清楚緣由,隻仍在為一年後的新專創作抓耳撓腮。
現在回頭看,答案其實很簡單。
——新星的主導者是江時鳴。
江時鳴的音樂人格是多變的、流動的,新星是年輕人的流行樂隊,它不小眾、不特立獨行,隻是江時鳴的才氣太盛,讓這樂隊顯得有些高不可攀。
而衛承隻擅長一個風格,縱他有滿身才華也沒辦法在新星裡施展,更何況他在此一道才華著實有限。
但年輕人們被一輩子的承諾捆住了手腳,誰也不敢先說鬆開。現實的分量遠比少年意氣的承諾更沉重,真實的世界不是一個靠熱血就能圓滿的童話。
所以啊,短短幾天後,在大家都期待著新星這一年會帶來什麼風格的作品時,新星解散了。
沒有預兆,沒有解釋,就像就像《空》專輯裡最後那首歌的尾音,在最高潮處戛然而止。
這件事對所有相關人士來說都無異於天降隕石,就連那些日夜蹲守、期盼新星爆出負麵新聞的媒體也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薛瓚在節目中向主播遞出了新星宣布解散的消息,兩個人麵對著加粗的那行文字,一同展現出一瞬的空白。
作為音樂節目的工作人員,他們早已為6月6日新星第六張專輯的發布做足預熱。他們分析樂隊動向、揣測創作意圖,設計了好幾期專題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