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怎麼能和一個通緝犯合作?
這是半個月前,畢奇確認了榜一身份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她對這人沒什麼偏見,相反,如果是站在個人角度,她很欣賞這個代號叫暴君的小姑娘。
曾幾何時,她自己也是這樣鋒芒畢露、肆意妄為、野心勃勃。
可自從加入了官方,從事這份職業,十幾年過去,官場上的事情,從來都由不得她心意。
她不想將韜光養晦、徐徐圖之與這種性格一分高下,人總是會美化自己未走過的那條路。
而現在,她代表的是特情處,特情處的立場就是她的立場。
沙發上的賀娉姿勢未變,她的食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思考該如何接話。
是大方承認,還是矢口否認?
賀娉話鋒一轉,問:“你有進遊戲前的全部記憶?”
畢奇一頓:“有。”
準確來說,是特情處的五位負責人都有,這算是測試給官方特意開的後門。
開啟一場測試並不是毫無成本,人類的精神能承載的最大限度是三次,如果不能在三次以內達到預期的結局,那麼地球將再無未雨綢繆的可能。
即便如此,擁有記憶的這一小撮人也無法提醒其他玩家什麼信息,不僅僅是因為測試設置了屏蔽詞,更因為這有違他們的初衷——
離開測試後的真實世界,可沒有所謂的先知。
賀娉吐出一句:“那你應該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畢奇知道,她就是太知道了,才會在剛才試圖確認暴君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用一些測試中的便利來要求她答應合作,然後再進一步培養感情,方便出去後再打感情牌。
暴君並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人,相反,隻要同樣的事情她在測試中做過一遍,出去後,特情處的人就可以還原至少八成。
官方不認為她是個合格的救世主。
世界的命運從來都不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
既然對方已經點破,她也沒必要再遮掩了,至於什麼作為公民應該對官方感到敬畏這樣的廢話,她也不屑於說,畢奇沉默了幾秒,才道:
“你確實是候選人之一,但並非無可替代,你很強,但對上幾萬人、幾千萬人,你依舊沒有勝算。”
“離開測試後,我能保證和重啟生物交涉複活賀花,並撤銷你的通緝令,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大讓步。”
“並且,你也可以加入官方,成為官方承認的強者。”
至於其他的,還得看對方的表現。
那十年間,暴君攪動的風雲足以讓她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哪怕僅僅是這兩件事,畢奇都可以預見,會在測試結束後的特情處掀起多大的波瀾。
賀娉不假思索:“不夠。”
“你給的價碼太沒誠意,另一位答應的是真正的權柄和自由,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說完,她還十分囂張地補充道:“當然,不考慮也沒關係,留下你的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你就可以離開了。”
001握著的手槍順勢上了膛,對準了畢奇的大腿。
赤裸裸的恐嚇。
“……”畢奇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圈套。
從她踏入這個房車開始,所有對話的走向都在潛移默化地以對方為中心,談判技巧在絕對的無賴麵前作用微乎其微。
這人根本不懂什麼叫人情世故,也懶得計較因果得失,像個擁有強大力量的暴躁小孩。
會客廳裡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被威脅的一方緊張且全神貫注、大腦飛速運轉,威脅人的一方渾身上下充斥著可有可無的欠扁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