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明輝區,福寧新村,7月15日。
昏暗的出租屋裡,睡覺旋轉了180°的女孩被一陣低沉不斷絕的嗡鳴聲吵醒,罵了一句“又在施工”後,戴上眼罩繼續用意念控製續夢,最好是能看見夢裡彩票的具體號碼。
光怪陸離的夢境裡麵,陳念熙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扇門前,她聽見門後傳來無數的哭喊,有人在悲泣,也有人無助的呼喊著:“救救我。”
“這個世界完蛋了!”
孩子的哭聲與大人垂頭喪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場末日的交響曲。
她在門口駐足了好一會兒,陳念熙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她對此並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好奇門後發生了什麼。
醒來的時候記在備忘錄裡或許可以成為寫作素材。
隻是當她推開門後,眼前空白一片。
所有嘈雜的聲音以及混亂的求救全都不見了,地上擺放了一本封麵臟兮兮的,幼稚粉紅色公主風的密碼日記本,封麵上迪士尼主人公的卡通圖案已經褪色,分不清是哪個人物。
暴力扯開日記本,上麵寫著幾行扭曲的字,上麵還沾著風乾的淚水。
——2050年7月15日,今天是末日降臨的第十年。
——我有點累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我能堅持到基地搬遷的時候嗎?就在昨天,幸福街已經有三個人因為汙染值達到80被關進了監獄,那個地方進去就出不來了……而我的汙染致已經到了79。
——下一次任務,可能就是我的死期。
陳念熙睜開眼,鬨鐘已經響了八回,手機除了誇張充滿噱頭的獵奇新聞就是一些事故,沒有任何人給她發消息。
目光緩緩聚焦後,她機械地起身梳頭,氣墊梳纏著一團頭發,熬夜導致的脫發,不管用什麼洗發水都無濟於事。
對著鏡子隨意紮了個丸子頭,她擰開水龍頭一邊刷牙一邊看著泡沫被衝走,大腦放空思維,後知後覺想起,昨天晚上好像聽見了鳥叫聲?
應該是錯覺吧看,這種地方哪來的鳥叫,又不是她老家農村,福寧新村附近有大片的工業園區,天空連顆星星都看不到。
夢境留下的殘影覆蓋了混亂的記憶,陳念熙上回投的開頭又被編輯斃了,她得想個節奏快一點,最好有噱頭的,不然這個月沒有工作,也沒有兼職收入,下個月就會被房東趕出去。
關掉水龍頭,將清洗池用來攔截廚餘垃圾的過濾網抽出,味道直衝天靈蓋,陳念熙乾嘔了一下。
失業的這三天她沒心思打掃衛生,垃圾都發酵了,蟑螂已經在某個角落子子孫孫無窮儘。
陳念熙在狹窄陽台站了一會兒,呆滯地望著遠方陰沉沉的天空,陽光被對麵的樓擋住,在這個地方陽光也是需要付費的。
手機顯示今天是台風天氣,還沒乾的衣服也必須收起。
肚子已經餓到腸胃抽疼,她將幾個爆滿的垃圾桶紮好,手指被掛繩勒的有點疼。
照例在樓下乘涼老太太一句“小姑娘,這紙殼子給我”的簡短對話中,扔出幾個紙殼子給老太太。
至於老太太又一次問的:“小姑娘你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個點不用上班嗎?”
陳念熙就當沒聽見。
這附近的老人家都有些八卦,或許是家裡有幾棟樓出租,人生的意義完全填滿便想挖掘彆人的人生。
和往常一樣,她找了個人少的小吃店,點了一份青椒肉絲,肉少的可憐,青椒像是不要錢。
接近晚上八點,她背著挎包往公交站走去,速食都吃完了,商超八點打著可以買點預製麵食,這個月她已經給冰箱通電,不塞滿豈不是浪費昂貴的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