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所有參賽人員都往鬆林村裡衝。
木清悠哉遊哉地落在後麵。同她一樣閒散的,還有冷清瑤。
鬆林村並不大,依山傍水,一條被青苔侵蝕的石板路從村頭向村尾蜿蜒而去。村裡和四周林木高密,枝葉交錯遮天蔽日,陽光難以穿透,整個村子仿佛長年籠罩在陰影裡,沉寂、清冷、潮濕,像是被遺忘在時間之外。
木清手裡拿著剛剛在村口隨手折的樹枝,一邊走一邊隨意撥弄地上的石塊,步伐懶散隨意,卻偏偏一絲不差地繞過了布在地上的幻障。
她視線在石板路兩側輕輕掠過,最終落在那幾棵枝椏歪斜、低垂、扭曲的老槐樹上,仿佛沉沉地伏在地麵上窺視。
木清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真有意思。
誰家這麼大手筆,這種地方接連種下五棵槐樹,就是陰差來了都要留下兩縷魂吧。
她腳步偏了一寸,避開槐樹之間凸起的一塊地磚。
五棵槐樹,壓在村落的中軸線上。
若隻是鎮宅辟邪,單種一兩棵便足矣。可這樣排布得如此講究,便不隻是“守”了。
顯然,這不是天然在此處生長的槐樹,而是後麵移栽的風水鎮物。木清目光掃過幾棵老槐樹,心中已有判斷:幾棵樹正好卡住了全村唯一的生門。
陽氣被阻、枝葉過盛、樹齡過老……而這些都會引發村運衰敗,人口流失。
現在,人丁凋敝,隻剩老弱病殘苟延殘喘,這村子,想不衰敗都難。
木清環顧四周。
入村不過數百步,往來竟不見幾個年輕人影。
老屋矮舊,簷角低垂,天色陰沉,了無生氣。城鎮化發展帶走了人氣,本屬正常,但破敗之外仍有如此厚重的煞氣滯留在村子裡的,實屬異數。
木清抬頭,頭頂槐枝交錯密布,陽光勉強從枝葉縫隙灑落,連天光都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路沉悶壓抑。
再往裡走幾步,來到第三棵槐樹的位置,風聲一滯。
木清停住了,不再往前。她低頭盯著那槐樹樹根,眸色沉了幾分。
樹根交錯密布,像一張盤踞不散的網,死死纏住了這片土地,隱約可見根係間有紅線殘痕。她俯身,輕輕撚起一縷紅線殘痕,細細打量。
紅線殘痕早已被歲月與血跡浸染,顏色近乎黑色,纖維脆斷,帶著一股久腐未散的腥臭味。
兩指指腹一旋,將那縷繩灰碾散,任其隨風飄落。
木清抬頭望向遠處的石板路,神色不明。
這紅線殘痕,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像是在極遙遠的某個時刻,她曾見過,甚至親手觸摸過。但此刻,她卻對自己的記憶生出疑竇。腦海中的畫麵像被一層灰霧遮蔽,越是努力去追尋,反而越模糊不清,仿佛那段記憶被刻意掩埋、封印。
就在此時,識海深處忽然劇烈波動起來,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攪動,一瞬間,恍若驚雷乍然劈入水麵,整個意識深處翻騰不止。
木清瞳孔微縮,向來處變不驚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識海失控的震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