窿影麵對這樣細究的羲和,心底升起一股久違的恐懼。
“你不用問我,”她低聲道,幾乎像是在逃避,“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可能背叛他。
即使他曾親手傷了她。
“我就隨口問問,愛說不說。”木清語氣隨意,顯然並不在意,“你現在這副神不像神、鬼不像鬼的模樣,真當我樂意收著你?”
她冷笑一聲,倚著座椅懶懶道:“要不是怕你一身鬼氣和魔氣傷人,我早攆你出去了,省得礙眼。”
木清冷漠的態度反而讓窿影鬆了口氣。
她不再說話,目光卻緩緩下移。
魂影輕晃,如水波不定。
……果然是帝俊。
能讓她露出一瞬的失態,唯有那人。
而木清口中的混沌麵紗,由混沌初開的原始能量編織,紋理隱隱流動著混沌氣息,能遮蔽一切神明的視線,包括最強的真神之眼。佩戴者如同隱身於時間與空間之外,無法被窺探。
這世間,此麵紗僅有一件——在帝俊手中。
帝俊每次見她都戴著,因為他說,能被她一眼看穿,實在不太好受。
她原本隻是來試探,並不指望從玄鼠口中得到答案。
玄鼠對帝俊的忠心,天地皆知,那是一種根植骨血的依附,甚至不是理性驅動的選擇。多疑之人若真肯信一個人,那份信任往往也是盲目而執拗。
所以,帝俊在做什麼?
木清若有所思的神色映入窿影眼底。
她頓時感到一陣寒意湧上心頭,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神情,讓她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是不是猜到什麼?
突然之間,跟在白澤身側的小火驟然一顫,發出一聲壓抑至極的輕吟,整團神火猛地一縮,宛如遭遇重擊,靈焰潰散,氣息急速紊亂。
那是本命神火受創的征兆。
木清神色驟變,幾乎是在瞬息之間,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下一瞬,憑空出現在白澤身旁。
來不及細究白澤眉心漸漸隱去的如印章一般的神印,她單手探出,淩空將小火緊緊攬入掌心,神識傾瀉而入,靈息如泉湧般流轉,強行驅散那股冰冷陰煞之力。
“小火!”她低聲急喚,語氣中難掩焦急。
小火微微跳動回應,卻再也不見昔日那般熾烈的火焰。
此刻木清嘴角滲出一抹鮮血。本命神火受創,她的身體也同樣受到了傷害。
木清陰沉著臉,將小火收回識海細心滋養。
在她沒注意的時候,種在識海的人參精夏雪終於醒了,看到奄奄一息的小火,她壓製住自己對火天生的恐懼,將身上的人參須須源源不斷地扔給小火吃。木清對她那麼好,她也要對她的火好。
這些人參須是她平時不小心時弄斷的零散根須,攢了幾百年,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吧,但聊勝於無。
看著小火似乎非常喜歡那些人參須,她猶豫了一下,最終狠下心來,凝聚微弱的靈氣化作利刃,將自己身上的人參須儘數斬斷,她憑借著最後一絲力氣,將人參須拋向小火,隨即再度陷入昏迷。
終於吃儘靈物的小火漸漸陷入沉睡,火焰收斂,整個識海恢複平靜,唯有懸浮在她識海中央的木盒緩緩散發光輝,悄無聲息地滋養著本命火焰。
木清抬手輕輕拭去嘴角的鮮血,忽然感到鼻腔一陣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