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走到老道士配陰婚時擺的祭壇前。
現場已被拉起警戒線,警員小秦站在外圍,象征性地維持秩序。
其實,也沒什麼可維持的。
荒郊野嶺的小山村,放眼望去,除了風聲和老槐樹影子搖晃,能來看熱鬨的……恐怕也隻有孤魂野鬼了。
今天,接到木清電話後,孫清揚他們趕到現場,隻見兩具屍體和一個被定身的人。
擴大搜索範圍後,他們發現村子邊緣有不少人徘徊掙紮,卻始終無法離開半步。
祭壇前,年朝朝的屍體還直挺挺地躺在棺材裡,老老實實的。她身上的紅嫁衣鮮豔得仿佛被鮮血浸透,在月光下泛出一層詭異的黑光。
而老道士則躺在地上,已經死了幾個小時,屍體開始變涼,但還沒有僵硬,此刻正靜靜躺在血跡與香灰之間,麵容寧靜,像是早已看淡生死,安然赴死。
一名法醫蹲在旁邊,戴著手套,動作利落地做著初步檢查。血跡與香灰交錯的地麵上,死者麵色發白,已無生機。
木清站在一旁,微微抬手,指尖輕輕撫摸著下巴,目光卻沒有落在屍體上。她盯著那名女法醫的頭頂看了許久,眼裡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
“你為什麼會選擇當法醫?”
木清語氣不輕不重,像是在隨口聊天,又像是在認真打量。但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她的頭頂移開半分。
她對老道士的死沒什麼興趣,反倒對蹲在屍體旁的那位女法醫產生了濃厚的好奇。不是因為她手法利落、動作熟練,也不是因為她蹲在血跡邊上卻依舊神色如常,而是因為她頭頂那一道濃得化不開的功德金光——
那不是尋常人的運勢之光,而是一道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功德光芒,金芒溫潤內斂,層層疊疊、綿延不絕,宛如佛光普照,又帶著凡塵中才有的溫度。
這種等級的功德,絕非一般救人或揭示真相就能輕易積累的。
木清見過不少生前慈悲、死後投善的人,但像這樣金光幾乎凝成實質的,實屬罕見。
女法醫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有人在這節骨眼上會問這種問題。她摘掉手套和口罩,一張乾淨、沉穩的麵孔顯露出來,眉眼清冷,透著專注與疏離。
“我們家世代都做這行。”女法醫淡淡地說,“除了當法醫,還有什麼工作比這個更有意思的?”
站在木清身旁的孫清揚聽著,心裡暗自感歎——到底什麼才叫“有意思”呢?
一旁的小林和小趙則滿頭黑線。
這位名叫周弋的女法醫,能成為本市法醫係統的名人,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木清緩緩揭下自己眼睛上的覆生菩提葉,瞬間,她的視線穿透了女子周身的迷霧,看到她身上一股深沉的幽冥氣息緩緩湧動,陰陽交織,審判與秩序並存。
她眉心之處,一道仿若細筆的金色印記悄然浮現,紋路深邃,光芒溫幽,如烙魂之火,銘刻不滅。
那是判官之印,唯有地府裁決之主,方可擁有此印。
泠曇,地府唯一的女判官,曾執掌一紀生死簿,裁決眾生的生死命數,斷情斷欲,冷冽公正。
然而,在那場生死簿錯亂、因果逆流、天命錯亂的大審判中,她為救一縷“不該死卻必死”的孤魂,擅自篡改命簿,逆天改命,最終觸犯天規。
天道震怒,原本打算將她徹底抹除,但因為她累世功德浩蕩、靈性太強,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隻是重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