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上古封印大陣,在如今靈氣匱乏的時代,簡直就是在拿命填。
木清隻覺體內的靈氣像退潮般被強行抽離,層層剝離出經脈,撕扯著向大陣湧去。她原本溫順平穩的靈脈,此刻猶如被人強行擰斷的絲線,每一次波動都牽扯著劇痛。
丹田像炸裂開了一道縫,靈力噴湧出去,卻再也回不來。抽痛之下,連五臟六腑都跟著痙攣,像被火燒,又像被冰刃切割。
她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唇角微顫,腥甜的血意自喉間翻湧而上。她閉了閉眼,將那口血生生咽了下去,喉嚨像被刀割,火辣辣地疼。
這一次,她是真的虧大了。
靈力像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幾乎沒留下一絲喘息的餘地。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劇烈的靈力流失——
丹田仿佛被掏空,空蕩蕩如死寂之殼;神魂則被密密麻麻的針刺貫穿,每一下都鈍痛入骨,連意識都在一點點脫離掌控,像飄在風中的紙。
可詭異的是——
這種靈力被抽乾、神魂近乎崩裂的感覺,她竟覺得……並不陌生。
仿佛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曾經曆過一模一樣的痛楚。
那種寒冷、撕裂、靈魂仿佛被天地碾壓的苦楚,不止一次在某個模糊的片段裡重現過。
她怔了怔,眉心隱隱作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記憶深處緩緩掙脫。
畫麵浮現,一座古老幽深的密室,四周石壁斑駁,昏黃燭火在潮濕空氣中微微搖曳。
無涯師父的身影隱約顯現,身穿墨色長袍,麵容深藏在低垂的兜帽之下,隻見他雙手緩緩結印,一縷淡藍靈光在指尖遊走,如溪水繞指、彙聚成環,最終凝成一枚晶瑩剔透的符印。
那符印靜靜懸浮於空,微微顫動,散發著幽遠而古老的氣息。
其中,隱約封印著一道破碎的靈魂殘片,如水光流轉,一觸即碎,卻又無比熟悉。
下一幕,戰火焦土——
一片荒蕪的戰場,天光儘失,霧靄如潮,風聲嗚咽如鬼。
漫天塵土中,木清跪伏在焦黑龜裂的大地之間,四肢僵冷,意識模糊。
她胸口的位置,一簇金紅交錯的本命神火正劇烈跳動,忽明忽暗,如同心臟被剝離般的痛。
那神火在劇烈掙紮,翻湧騰起萬千灼芒,試圖衝破某種無形的壓製,火光如刃,直刺蒼穹。
可每一次衝擊,皆被一股無聲的力量鎮壓而下,死寂無聲。
半空中浮現出一道道半透明的鎖鏈,蒼白而冷,層層纏繞著她的神火,也纏繞著她的識海、經脈,乃至靈台深處。
她聽見了聲音——
在耳邊回響,似從時間最深處傳來,隔著萬重塵埃與宿命的隔膜:
“小羲,沉睡才能保全。”
“醒來,你會毀滅你自己。”
那聲音低沉如淵,仿佛不是人語,而是天命法則自身的呢喃。
她想掙脫,想喊,想守住那簇神火……
可身體像被抽空了魂魄,連掙紮的力氣都在一點點剝落。
那簇本命神火劇烈閃爍了一下,隨即竟化作一雙微小的“眼睛”,靜靜地望了她一眼。
那目光中,沒有求助,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極深的、令人心悸的悲憫。
下一刻,萬籟俱寂。
火光熄滅,鎖鏈收緊,封印徹底落下。
她的世界,歸於一片無邊的黑暗。
光與影在眼前交錯,恍若沉入永夜。
她的身影靜靜佇立於黑暗深處,孤獨而堅定,雙目緊閉,本命神火隱隱燃燒,在沉眠中低語未止。
這一切畫麵如殘影般在她腦海閃回,卻始終模糊不清,不肯顯露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