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源依舊籠罩在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氣之中。
木清的目光落在岸邊。
上次白澤提到的那些蠻蠻,全都橫陳在水邊與石灘之上,死狀詭異。
它們的眼眸早已失去光澤,卻依舊死死睜著,仿佛被定格在臨死前那一刻的驚懼之中;毛發與鱗片反向豎立,四肢僵硬如鐵,像是在臨死之前拚儘全力抗拒某種不可抵禦的力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的靈氣像是被瞬間抽空,不留半分餘息。連魂魄的氣息也徹底消失。
然而,儘管它們死去多時,屍體卻沒有腐爛的跡象。血肉依然維持著生前的豐盈與質感,毛皮光澤依舊亮,隻是在光影下不知不覺間泛出一種冰冷的灰白。
為什麼不腐不壞?
木清蹲下,伸手靠近其中一具蠻蠻的身軀。
她的指尖剛觸到毛發,一股冰涼如墜深淵的寒意順著經脈直竄心臟,令她猛地收回手。這絕非尋常的屍寒,而是一種被極致力量凝結、定格在死亡瞬間的詭異狀態——
它既不像冰凍,也不像時間停止,更像是生命被強行鎖在那一刻,既無法腐朽,也不能消散。
這意味著,殺死它們的,不僅是力量上的碾壓,更是某種對生命法則的直接篡改。
木清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她緩緩直起身,臉上的冷漠比平時更甚。
白澤見狀,誤以為她生氣了,有些局促地開口:“我本想把他們埋了,可怕影響姑姑後續的觀察。”
木清微微皺眉,目光在死者臉上來回掃視,仿佛在尋找著某種細微的線索。
“這並不是尋常死法。”她低聲說道。
她似乎之前在哪裡見過。努力回想,隱約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卻在記憶中找不到絲毫的對應。
隨後,木清轉向白澤,冷聲問道:“和你上次在這裡見到的情況一樣嗎?”
白澤仔細端詳了一下,點了點頭,“是的,姑姑。”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他頓了頓,“這裡的死氣,比之前更濃了。”
木清抬眼看向洛水之源。
那裡本應是清潤流轉、生機盎然的靈水之地,如今卻籠罩著死氣沉沉的黑霧,仿佛生機被無情吞噬,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壓抑的陰冷。
木清沒有多言,手掌微微一翻,玄鐵鍬便憑空現形,穩穩地橫在她的掌心。
她輕輕一揮手,玄鐵鍬如離弦之箭般飛向白澤。
白澤慌亂伸手,費力地接住那把沉甸甸的鍬,“姑姑……”
木清淡淡轉身,步履從容,沿著洛水河畔緩緩前行,衣袂輕掃著濕潤的泥土,靈風似水般悄然流轉,帶起陣陣涼意,仿佛天地間萬物都為她讓路。
臨走前,她語氣平靜地丟下一句:“把他們埋了。”
這些蠻蠻一直守護著洛水之源,雖無顯赫功績,但苦勞難言。它們死後,理應得到妥善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