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木清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好像不久前,她和木扶蘇也曾有過相似的對話。
這種若有若無、糾纏不清的東西,最叫人心煩。
木清還是強壓下不耐,開口問道:“……我什麼時候約你了?”
常羲微微蹙眉,目光像是穿透夜色的月光,凝視著木清的眼睛,帶著幾分探究與追問:“你不記得了?神魔大戰前夕,你派子嫣到月神宮傳訊,讓我去太初神殿,還特意吩咐——務必要來。”
常羲總是待在月亮神宮裡,就像烏龜縮在殼裡,安心而自在。
若不是羲和約她,她不會出月亮神宮的。
而且月亮神宮有羲和為她設下的守護結界,隻要她不願意,除了羲和之外,無人能擅自入內,即使帝俊也不行。
木清輕笑一聲:“常羲,你編理由拖時間,也應該編個像樣點的。我什麼時候找你會老老實實派仙官傳話?更奇怪的是,我們何曾在月神宮之外見過?——除了現在。”
這話倒也在理。
往昔每一次羲和找她,不是提著赤魂劍,來去如風、疾若雷霆。
常羲搖頭,輕歎:“可事實就是如此。傳話的仙官,正是你身邊的近侍子嫣仙子,我親眼所見,絕無虛言。而且……當年你沒去,去的,是帝俊。”
木清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這件事情很重要嗎?”
“很重要。”常羲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彆人的事情,“因為帝俊趁機對我下手了。”
常羲有一個很大的特點——
就是她的腦回路,很特彆。
木清盯著常羲,緩緩問道:“你們兩個有仇嗎?”
常羲搖頭,動作裡帶著一絲無奈。
“他喜歡你?”
常羲再次搖頭,配合上抽搐的嘴角。
“‘下手’除了這兩個意思,可還有其他的意思?”
木清看著常羲,心裡暗暗打量著,要不是看她現在虛弱得神力十不存一,就這磨磨唧唧的態度,真會讓她心頭一怒,分分鐘想動手。
常羲突然冷不丁蹦出一句話:“我是因為你,才遭殃的。”
木清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常羲,帝俊又不是我的仇家。”
“或者,你的意思,帝俊是因為我,才對你下手?”木清說,“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你有仇?”
常羲:“……”
“為什麼不能是愛呢?”
月神常羲,可不是月老常羲。
彆逮著誰都想著撮合成一對。
“所以……帝俊愛你?”木清愣了愣,忽然像吃到大瓜似的,眼睛瞪圓,“不對啊!你不是和夷封是一對嗎?你這是腳踩兩條船?”
常羲瞬間失去了聊天的欲望。
好像這一秒,她才理解名字不在姻緣石上意味著什麼。
對於感情,羲和應該是缺少一根筋的。
或者說,當初一分為二,本就是天地對她們的安排——情感流向常羲,冷靜留給了羲和。
“那姻緣石上,為什麼唯獨沒有你的名字?”常羲蹙眉,她一直想不通。
“我怎麼知道。”木清語氣淡淡,神色冷靜,任憑思緒在記憶裡翻找,也找不到半點痕跡。
她猜測,這可能和她神魂出現過碎片有關吧。可對她而言,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你問題問完了,該說正事。”木清神情一斂,語氣嚴肅起來,“我不想對你搜魂,所以,你最好自己開口。”
“好。”常羲輕輕點頭。
她在十八層地獄中耗去大半靈力,如今虛弱無比,隻能坐在無歸之地的石塊上,緩緩開口:“阿和,其實,我和夷封在一起,也是因為你。”
常羲從沒出現在公開場合過。
所有上界的宴會,她都避而不出。哪怕是帝尊召集的盛典,她也能找出各種理由推辭。久而久之,除了極少數幾位真正與她打過交道的神祗,大家對她的來曆一無所知。甚至更少人知道,她與羲和長得一模一樣。
平日裡,她深居月亮神宮,不問世事,隻沉迷於鼓搗些藥粉、香料之類的玩意兒。羲和每次登門拜訪,她們姐妹倆便常常窩在殿中,胡亂琢磨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魂引香,便是在那段日子裡,被她們無意間弄出來的。
那一次,常羲又心血來潮,研製出一種全新的藥粉,取名“照心塵”。她自覺這玩意兒有奇效,可以擾亂神誌,讓中招者吐露心底最真實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