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沉聲道:“能做這種事的,隻有懂得祭法、能改命的邪修。比如——”
“問天教。”
木清的聲音沉得更深。
小鋪子裡連風都似乎凝固了。
肖偉的表情從希望崩塌為絕望,他低下頭,很輕很輕地說:“打不過。這個仇,無論我想不想報,我都報不成。”
作為問天教的鬼仆,他太知道對方多強大了。
木清微微勾起唇角,“我幫你呀。你衝鋒,我在後麵給你撐腰,怎麼樣?”
肖偉心裡一震,卻忍不住想:你那樣子像是缺打手的嗎?
木清當然不缺。
她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特彆的。
隻是看問天教不爽,想借他人之力,順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他們辛苦養出來的鬼去反噬他們,就算傷不到根基,惡心一下也不錯,對吧?
木清看向肖偉,眉眼含笑。
肖偉的魂體微微顫抖,嘴角又開始抽動。
片刻,他突然釋懷地笑了,笑裡帶著輕飄的瘋狂:“大人,我……願意。代價隨你。”
不管木清有什麼目的,他肖偉左右隻能死透透的,生死無歸,那不如乾一票大的——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木清輕輕撫著裙擺,指尖帶起一陣冷意。外麵的夜深了,風吹得更急,小鋪子內的陰影被拉長,扭曲而詭異。
最終,她緩聲說道:“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除了問天教,你的其他仇人,你現在都可以去找,想怎麼玩怎麼玩,條件隻有一個,不能玩死。殘不殘,我不管。留下他們的一條命,等下去接受幽冥的審判和製裁。”
肖偉閉上眼,像是要把這一切苦楚吞回肚裡,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哀求與憤怒,“我已經這樣了,還不能殺他們嗎?”
若不是死後就被下了禁咒,沒有能力逃脫問天教的控製,那些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還輪得到像現在這樣蹦躂嗎?
“你若是再染上因果,連你的兒子,都會受牽連。”
“你說什麼?”
“那些人殺了你的兒子,”木清平靜地說,“但如果你親手殺了他們,作為因的你兒子,在黃泉之下,能否因此好過?你帶著仇去造新的因,最終受苦的,仍舊可能是他。”
殺人的行為不僅產生對被殺者的因果,也會因殺人的動機、怨恨和儀式性把“新的因”綁在施因者的血脈上,進而牽連至近親。
而這,也阻止了很多人不顧一切想報仇的心。
若是沒有了牽掛,好人對於複仇,隻會更徹底。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生的希望,最珍視的,已經沒有了。
失去輪回?
嗬嗬,這樣是非不分的世界,輪回是一件很驕傲、值得珍惜的事嗎?
誰在乎?
黃紙繼續在屋裡翻飛,燭影搖曳,仿佛在為一個注定不公的世界做伴奏。
木清難得安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難受的。讓那些人日日夜夜活在恐懼裡麵,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難道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