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梗起脖子,既緊張又忐忑地承認:“恩……恩人,我乾的。”
剛剛,他終於畫出人生中第一張上上品雷符,心中激動萬分,想著要找沈星和元清道長炫耀一番,結果一不小心,雷符飄了出去……就撞上了院裡的靈植……嘿嘿!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出聲,眼睛都閃著光:
我的雷符……威力真大!!!
瞧這個坑,多大多黑啊~
哈哈哈!
沈星和元清道長佩服地側眼看向葉亭——不愧是你,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木清的目光如寒刃般緩緩落在葉亭身上,聲音輕描淡寫,“……這麼開心呀?”
葉亭頓時噤聲,笑聲戛然而止,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不……不開心。”
“很驕傲?”
葉亭急忙搖頭。
“很得意?”
葉亭的頭快搖成撥浪鼓了。
木清的聲音明明沒有起伏,葉亭也聽出了殺意。
他猛地一抖,額頭的冷汗順著鬢角一顆顆往下滾。
他幾乎是立刻俯身,聲音發顫:“對不起,恩人!我畫好符,沒拿好,飄了,我的錯,你……要罰我,就罰我吧。”
“是符飄了,還是你飄了?”
葉亭的頭低得更沉,仿佛整個身子都要縮進地麵裡。
而梓萱和雪靈姝則在低頭專注地磨葉子,因為牙磨不了。
木清緩緩抬手,手指輕輕指向葉亭:“給你一天時間,如果沒有把這裡恢複原樣,你就去後山守著地洞,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地洞,就是當初木清發現白澤那顆蛋的地方。
葉亭一聽,剛想張嘴嗷一聲,木清一個冷眼過去,他老老實實就閉嘴了。
“……是。”
木清這時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目光一轉,淡聲問道:“桃夭和肖偉呢?”
葉亭一聽,連忙往旁邊一縮,生怕再被牽連。
馬上就要淪落到當耗子,看守地洞去了,若是再不好好表現,那接下來看守什麼就不好說了。
木清的話清清淺淺,卻像一陣無形的波浪,以她為中心向周圍散開,穿過空氣,直抵山腰。
霧氣微微一蕩。
桃夭從薄霧中顯出身影,手上拎著的一團陰氣虛虛實實,時明時暗似在掙紮,又似在害怕。
早在天雷轟下來的那一刻,桃夭就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嚇傻在原地的肖偉,瞬息間帶著他飄到了半山腰。
等雷聲散儘,山間的靈氣也漸漸平複,天地一片寂靜。
就在這片死寂中,木清那如回聲般的聲音淡淡傳來,穿過霧氣,仿佛落在她的心口上。
桃夭這才敢現身,拎著還沒回魂的肖偉,從半山腰緩緩飄回。衣袂輕揚,似一縷風生的煙,神色卻小心翼翼。
此時的肖偉整隻鬼都僵著,一臉的死無可戀。
他雖然是隻鬼,但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鬼。
結果——
被一隻女鬼掐著脖子,像拎麻袋一樣從山腳拖到半山腰。
實在太丟鬼臉了。
桃夭輕輕落地,魂體一閃,重新附身在角落裡那棵萬年槐木上。淡淡的木香混著鬼氣在風裡纏繞,她的動作極輕。
待一切穩妥後,她才緩緩走上前,衣角微顫,雙手收於袖中,輕輕行了個禮,低聲說道:“大人。”
那一聲“大人”,輕得幾乎要散入風中,卻也帶著幾分忐忑與小心。
若是忽略她手上那一團仍在蠕動的黑氣,她的模樣倒也稱得上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