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頂滾落的水珠流進眼裡,青年眼也不眨,就那麼定定地看著陸雪舟,他什麼都沒說,但身上那股子瘋勁以及快要溢出的極強占有欲,當真是一覽無餘。
陸雪舟心如擂鼓。
迄今為止,紀霄對他所展現出的一切愛意,都非常直白,包括生理欲望,但那些都沒能比過現在這個吻。
當初那場車禍,他的大腿被兩條鋼筋穿透,當場就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後麵手術縫合,留下了這條長疤。
醜陋,猙獰。
他從未在人前展露過它,包括紀霄。
剛才換完泳褲,他身上披了毛毯,直至下水,才算是真的坦誠相待。
他沒去想紀霄看到會有什麼反應,但始終也沒抱什麼希望,畢竟他自己僅僅是看到,都會產生厭惡反感,遑論他人,更何況紀霄對他的愛始於外表,未必能淡然接受這惡心一幕。
但紀霄吻了它。
那於陸雪舟而言,並不是一塊簡簡單單的疤,他的不堪和陰暗,全都隱藏其中。
他厭惡它,正如他厭惡自己。
可紀霄吻了它。
貼著腿根的那塊皮膚像是被火燒著一樣,燙得陸雪舟幾乎手都在發著抖。
他放開紀霄,靠著池邊閉了眼。
紀霄將濕透的及肩黑發用手梳於腦後,隨後坐到了陸雪舟身旁,撞了撞男人肩膀:“生氣啦?”
“沒有。”陸雪舟沒睜眼,也沒看他,“要是那麼容易生氣,早就被你氣死了。”
“陸雪舟,我沒哄你,我真不覺得它難看。”紀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也認真,“沒有它就沒有你,更彆說讓我遇見你。”
“那你可以好好謝謝它。”
紀霄沒忍住笑:“怎麼謝,每天一個早安吻一個晚安吻行不行?”
陸雪舟驀然睜眼。
他有時候真的會被紀霄的不要臉給震驚,但他也知道罵不管用,說不定還能給紀霄罵爽了。
於是隻能冷哼一聲:“你倒是想得美。”
紀霄見男人這樣,也知道他沒真的生氣,本來這個話題到此就該結束,但他猶豫一瞬,還是道:“上次我就發現了,你的腿是不是還有感覺?”
上次?
不用細想,陸雪舟腦子裡就浮現出了所謂的上次,無非是紀霄膽大包天地摸了他,想起那天的冷水澡,陸雪舟就想揍人。
他哼了一聲,沒說話。
紀霄是一個很懂分寸感的人,這段時間他追陸雪舟撩撥陸雪舟,都會卡著一條線,不曾讓陸雪舟產生任何負麵感受。
現在陸雪舟的態度明顯證明,這件事不該繼續。
但紀霄忍不住。
他見不得陸雪舟這副鳥樣,他就是要把陸雪舟拽出那暗無天日的黑暗,讓陸雪舟重新活在陽光下。
紀霄靠著男人:“其實有段時間我一直在琢磨這事,你要是站不起來,就隻能我努努力,但你要是還有感覺的話,那咱們可以嘗試的姿勢就多了,陸雪舟,你最喜歡什麼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