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r大還浸在玉蘭花香裡,紫紅色重瓣的校花綴滿枝頭,風一吹就簌簌往下落,石板路上鋪著層花瓣,連空氣都浸著清甜的香。
這所大學有個貼心的設計——學校的春假總比五一假期提前幾天,剛好能錯開景區的人潮高峰。
林觀潮和舍友打過招呼,又在在宿管阿姨的登記本上簽好名字,便拖著行李箱走出宿舍樓。
樓前的楊樹下,林逐的車早就停在那裡,黑色車身被陽光照得發亮。
見她過來,他按下車窗,淺灰色休閒裝的袖口隨意卷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這是他難得的放鬆打扮,沒打領帶,領口解開兩顆扣子,手裡還捏著杯熱豆漿,是她喝慣的那家。
“上車。”他把豆漿遞過來,指尖帶著豆漿杯的溫熱,語氣裡藏著少見的輕快,“再晚走半小時,高速就要開始堵了。”
林觀潮坐進副駕才發現,他連筆記本電腦都沒帶。
“公司不忙嗎?”她旋開豆漿蓋,記得昨天視頻時,他桌前還堆著厚厚的會議資料,屏幕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圖表。
“都安排好了。”林逐發動車子,方向盤轉得平穩流暢,“說說好了陪你度假,總不能讓你在莊園裡對著空房間寫論文。”
他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天氣,隻有助理知道,為了清空這一周的行程,他前晚在書房改方案到淩晨三點,把所有會議都提前或延後。
這是他這半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休假”。
新開的莊園藏在燕山餘脈的褶皺裡,青磚灰瓦的建築群沿著山勢錯落分布,被漫山遍野的山桃花環繞。
時值暮春,粉白的花瓣簌簌飄落,在青石板路上鋪就一層柔軟的錦緞。遠處山澗的流水聲隱約可聞,混著不知名鳥雀的啼鳴,將塵世的喧囂隔絕在外。
他們抵達時已是下午。陽光為灰瓦鍍上金邊,廊下的銅鈴在風中輕響。
管家引著他們穿過回廊,轉過一叢開得正盛的垂絲海棠,恰好與莊園的主人杜滿康打了個照麵。
“林總,你可算來了。”杜滿康從水榭邊迎上來,靛青色的中式對襟衫被山風吹得微微鼓起。他眉眼含笑,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
這個在政商兩界遊刃有餘的"頑主",不是一般的油滑,他和林逐算不上深交,明明隻是照麵偶遇,卻被他說得好像是他特意來迎。
林逐微微頷首:“杜老板,好久不見。”
杜滿康的目光先落在林逐身上,隨即越過他定在他身後。
林觀潮正駐足觀賞回廊外的一株重瓣山桃。
她發梢沾著點山桃花瓣,站在暮春的光暈裡,像幅剛揭開的古畫,連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都透著宣紙般的瑩潤。
他的眼裡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豔。但這驚豔隻持續了半秒,他瞥見林逐下意識護在林觀潮身側的手臂,立刻收斂了目光,笑著問:"這位是......"
"家妹。"林逐不動聲色地答。
杜滿康笑著拱手:“早就備好房間了,後山的山桃開得正好,要不要去走走?”
“我們先安頓下來吧,不麻煩杜老板了。”林逐語氣平淡,沒接他的話茬。
杜滿康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仿佛林逐的冷淡回應早在他預料之中。
他轉而指向雲霧繚繞的遠山,說起了風景:“對了,後山山頂有座百年老廟,沒開發過,些青石台階,還是民國初年村民一塊塊背上山的。晚上爬上去看日出,能看見長城的影子從霧裡露出來。”
杜滿康的殷勤倒讓林逐有了點警惕,他也笑:“多謝杜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