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妝台上。
林觀潮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昨夜模糊的記憶裡,似乎有人溫柔地抱著她穿過夜色,但她不確定那是不是夢境。
視線尚未清明,林觀潮便先嗅到了一縷清甜的果香。
她撐起身子,目光落向妝台——那裡擺著幾個紅彤彤的桃子,紅豔豔的果皮上還沾著晨露,整齊地排成一列,它們的表皮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是鐘雲。
林觀潮幾乎立刻確認了這一點。能無聲無息潛入她房間的,也隻有那個少年。
說不定,這是他從他們昨天晚上經過的那片桃林中摘來的。
當時,她隻是想和鐘雲多說幾句話,聞到了桃子甜蜜的氣味,她就驚喜地告訴了他。沒想到,他會以為她是想要吃桃。
林觀潮翻身下床,赤著腳走到妝台前,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顆桃子。果皮微涼,卻讓她心口泛起一絲暖意。
這是鐘雲第三次給她純粹的、不摻雜任何目的的善意了。沒有算計,沒有交易,僅僅是因為……他想給她。
林觀潮拿起一顆桃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林觀潮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練武場的鐘雲正心不在焉地揮著刀。
少年一夜未眠,眼前全是她熟睡的模樣。
天還沒亮,他就鬼使神差地溜進了桃林,在晨露未乾時摘了最高的枝子上、最紅那幾顆。
放桃子時,他的手抖得厲害,差點打翻她的妝奩。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不是為了任務,而是單純地、主動地想給一個人帶點什麼。
鐘雲不明白自己怎麼了。殺手不需要“給予”,殺手隻需要“執行”。正如工具不需要感情,刀不需要溫度。
但鐘雲知道,當她對他笑的時候,比完成最困難的任務還要愉悅;當她難過時,比挨最重的鞭刑還要難受。
這種牽動他情緒的體驗,是過去十五年他裡從未有過的。
很陌生,但是他並不排斥。反而隱隱地,充滿了期待。
而另一邊,林觀潮小口咬著桃子,甜蜜的汁水在口中迸開。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又一次微笑起來。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也許仍然會有這樣簡單美好的存在。比如一個會為她摘桃子的少年,一份不摻雜質的關懷。
清晨的膳房裡,林觀潮坐在角落,小口啜飲著碗裡的清粥。
鐘雲送來的桃子已經讓她半飽,再加上昨夜沒休息好,實在沒什麼胃口。她隻夾了幾根醃菜,便放下了筷子。
坐在她斜對麵的那個圓臉杏眼的小姑娘偷偷瞥了她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吃得這麼少,今天有嬤嬤來教折腰舞,很耗體力的,不到晌午你就會餓得腿軟。”
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裡帶著幾分關切,像是怕她吃虧。
林觀潮抬頭,對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謝謝,不過我今早不太餓。”
圓臉少女聞言,嘴角微微耷拉下來,悶悶地"哦"了一聲,低頭繼續扒拉起自己碗裡的飯菜。
林觀潮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好意被拒後的失落,她不想讓這女孩覺得自己的善意被拒絕,又補了一句:“謝謝你的提醒,好貼心。”
女孩的臉一下子紅了,聲音更小了:“沒什麼謝的,沒什麼謝的……”她低著頭,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
女孩低頭扒著碗裡的飯,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像是生怕有人會突然搶走她的食物。她咽下一大口,才含混地說道:“我叫惜衣……我吃得是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