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淩冶世便已起身。
他站在林觀潮的房門外,心跳快得不像話。
侍女們進進出出,捧著胭脂水粉、珠釵步搖,偶爾偷眼瞧他,又被他陰鬱的眼神嚇得低頭匆匆離去。
終於,房門被輕輕推開。
淩冶世的呼吸一滯。
林觀潮站在晨光裡,一襲嫁衣如火,襯得肌膚如雪。
金線繡成的鳳凰自裙擺盤旋而上,振翅欲飛,珠玉綴滿袖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折射出細碎的光。
她的長發被綰起,露出纖細的頸線,一支金鳳步搖斜插在鬢邊,鳳嘴裡銜著的珍珠輕輕晃動,像一滴未落的淚。
她真美。
美得讓他心尖發顫。
淩冶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一瞬間想起了很多過往的畫麵。
他有好多好多的話,都想和她說。
"這衣服......好看嗎?"他最終隻是啞著嗓子問,聲音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觀潮抬眸看他:"好看。"
這兩個字像蜜糖,又像毒藥,讓他胸腔裡翻湧起一股近乎疼痛的喜悅。
他上前一步,想碰碰她的臉,又怕弄花她的妝容,最終隻是輕輕撫過她嫁衣上的金線鳳凰。
"大人,吉時快到了。"身後的死士低聲提醒。
淩冶世這才回過神。
"等我。"他低聲說,嗓音沙啞,"我很快就好,很快回來。"
林觀潮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轉身離去。
淩冶世大步走向自己的院落,腳步輕快得幾乎要飛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裡衝出來。
他終於要得到她了。
名正言順地,徹底地。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幾乎要瘋掉。
侍從們手忙腳亂地為他換上喜服,他卻嫌他們動作太慢,自己扯過腰帶係上。
淩冶世換上喜服,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銅鏡中的男人劍眉星目,一襲紅衣更襯得他俊美如謫仙。
淩冶世忽然笑了。
這是一個很難在他的臉上看到的,堪稱單純美好的笑容。
"主上,吉時已到。"
淩冶世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發抖。
林觀潮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仍然是熟悉的容顏,可那身通紅卻陌生得可怕。
這真的是她嗎?還是淩冶世幻想中的那個"盈盈"?
她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發間的珠釵,金屬的涼意透過皮膚,讓她微微一顫。
侍女們早已退下,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窗外隱約傳來喜樂聲,熱鬨得刺耳。
林觀潮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她不能慌,絕對不能。
這些天以來,她都一直藏著所有的負麵情緒,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地去麵對問題,冷靜地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她低頭,看向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淩冶世昨夜還給她的。
刀鞘上的各色寶石在日光下泛著冷光。
她握緊了它,這讓她感覺到安全。
喜堂內紅燭高燃,金絲幔帳垂落,喜毯上鋪滿花瓣,鎏金的燭台上火光搖曳,將滿堂的錦繡映得愈發奢靡。
林觀潮站在淩冶世身側。
紅妝似火,嫁衣如霞。金絲繡成的鳳凰在她裙擺上盤旋,珠玉綴滿衣襟,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
她的眉眼被精心描畫過,唇上一點朱紅,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冷得像一尊玉雕。
美得像是一場虛幻的夢。
淩冶世凝視著她,眼底翻湧著近乎病態的滿足。
她終於是他的了。
盛大的婚禮,賓客卻是寥寥,隻有淩冶世的幾個心腹死士觀禮。
可就在喜娘高唱"夫妻對拜"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正堂的大門被暴力破開,木屑飛濺。
煙塵中,數十名江湖正派人士持刀闖入,為首的正是姬遙和張鐵圖等人。
他們身後,更多的武林人士蜂擁而入,刀光劍影瞬間撕裂了滿堂喜氣。
"淩冶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淩冶世的瞳孔驟然緊縮,臉色瞬間陰沉如墨,眼底翻湧起滔天殺意。
這本該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現在卻被硬生生毀掉了。
他寬大的袖袍一甩,袖中滑出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桌上的合巹酒被勁風掃落,玉杯摔得粉碎。
"找死。"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喜堂的溫度驟降。
死士們從暗處湧出,黑衣如潮,瞬間與正派人士戰作一團。刀劍相撞的聲音刺耳至極,喜堂內紅綢被劍氣撕裂,漫天飄落如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