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雕花木門時,剛走進玄關,林觀潮就看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林若惜。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白人男性。
林觀潮愣了愣。
半年前,林若惜因為要和外國男友去國外定居,和林敬召大吵一架,摔了碗說“再也不回這個家”,沒想到今天竟然帶著人回來了。
“媽媽”兩個字在喉嚨裡滾了滾,最終還是沒吐出來。這個稱呼太陌生了,陌生到像在喊彆人的母親。
林若惜抬起頭,看見他們時眼神閃了閃,沒說話,隻是拉了拉身邊男人的胳膊,又低下了頭。
林逐剛脫下大衣,就已經感覺到了客廳裡的低氣壓。
客廳裡靜悄悄的,林敬召坐在主位上,臉色沉得像鍋底。
“觀潮。”林敬召沒看林逐,目光直接落在林觀潮身上,聲音又冷又硬,“你跟我去書房,有話跟你說。”
他這樣的態度,百分百不會是什麼好事。林觀潮清楚,大概率是她自己創業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林逐剛要把圍巾掛到衣架上的手頓住了。他轉過身,上前一步站在林觀潮身側,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什麼事,在這裡一起說吧。”
林觀潮看著林敬召緊繃的下頜線,心裡清楚,他大概是憋了很久的火。
她從來就不怕他,隻是念著四歲半被接到林家後,他給了她遮風擋雨的地方,給了她讀書的機會——這份養育之恩和尊老的體麵,她一直記著。
可記著不代表要任人拿捏。她不可能為了“體麵”,把自己剛起步的公司、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生方向,都丟給林敬召去打壓。
“爺爺有話就說吧。”林觀潮抬起頭,直視著林敬召的眼睛,目光清亮又堅定,“不用去書房,在這裡說就行。”
他們兩個明顯“團結一心”的態度,像根火柴點燃了林敬召積壓的怒火。
林敬召猛地一拍扶手,紫砂壺在桌上晃了晃,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好,好得很!林逐!你那破公司,叫什麼沉思科技是吧?搞什麼人工智能,當初讓你關了你不聽,留著就算了!”
他的目光掃向林觀潮,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可你呢?林觀潮!放著好好的福不享,非要去讀什麼研究生,還搞那個不三不四的公司——我問你,創業的錢是哪裡來的?你們倆到底想乾什麼?林家虧待過你們嗎?”
林觀潮看著他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心裡卻異常平靜。
從四歲半剛到林家,物質生活上,她的確從未被苛待過。她對此一直感恩,也正因如此,才一直忍耐。
可那些“給予”從來都帶著條件,就像掛在釣竿上的餌,看起來豐厚,卻能隨時收走,而且永遠帶著血的代價。
“爺爺,物質上,您從沒虧待過我。這份恩情,我記一輩子。”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林敬召,“但林家的產業是林家的,我和哥哥想有自己的事業,這不是錯吧?我們有自己的出息,難道您不應該為我們開心嗎?”
林敬召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林觀潮也會說出這樣帶刺的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猛地站起身,氣得渾身發抖,抓起手邊的拐杖就扔了過去——那拐杖是紫檀木的,帶著棱角,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拐杖帶著風聲飛過來,林逐想都沒想就把林觀潮往身後拉,兩人同時後退一步,誰都沒打算受著。
拐杖砸在他們剛才站的地方,裂開一道細縫。
“反了!反了!”林敬召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們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