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光如白駒過隙,梧桐樹葉綠了又黃,周而複始。
林觀潮的碩士學位證書和畢業證書已經安穩地躺在抽屜裡。
林敬召沒再對她的學曆和她的能力產生過任何質疑。
當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林敬召人生中的這兩年過得並不順遂。
他被一個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忽悠,砸了大筆資金投資一個海濱度假村項目。
起初,他滿以為能靠著這波地產紅利讓林家東山再起,甚至能壓過那些看他笑話的老對手。沒成想,項目剛啟動沒多久就遭遇了資金鏈斷裂的危機,新的注資像斷了線的風箏,遲遲不見蹤影。
曾經熱火朝天的工地漸漸變成了荒草叢生的爛尾樓,連帶著林家的主公司也被拖入了資金周轉的死局,隻能靠著拆東牆補西牆苦苦維持。
這三年裡,林逐和林觀潮各自的公司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在各自的領域站穩了腳跟,其重要性對林家而言,早已不言而喻。
但林家祖孫的關係“軟化”了,父女的關係卻再次激化。
春天的時候,林若惜就悄悄和她的初戀——那個高中時教他外文的外國人領了證,半生兜兜轉轉,最終她還是回到了原點。
聽說昨天,林若惜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回了老宅,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林敬召。
結果可想而知,林敬召氣得摔碎了書房裡最值錢的青瓷瓶,指著林若惜的鼻子罵了整整一下午,從“不知廉恥”到“敗壞門風”,核心卻無非是“家產”二字。
林觀潮接到醫院電話的時,正在自己的公司審閱一份新的合作合同。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冷靜:
“請問是林觀潮女士嗎?這裡是市中心醫院,您的母親林若惜女士流產了,正在搶救。您的外公林敬召先生也因為突發中風,被送進了急診室,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但需要家屬立刻過來一趟。”
林觀潮緩緩放下筆,眼神複雜。有驚訝,有唏噓,卻唯獨沒有太多的波瀾。
三年來,她和林逐早已不是當年那兩個在林家老宅裡任人拿捏的孩子了。
林逐在林氏集團內部步步為營,早就培植了自己的勢力,幾個重要部門的主管都是他的心腹;而她的公司,也積累了足夠的資本,足以支撐起一場不動聲色的收購。
拿下林氏的控製權,是他們早就定下的目標。
隻是沒想到,這個契機來得如此慘烈,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拉開序幕。
林觀潮拿起手機,給林逐發了條信息:“準備好了嗎?”
屏幕幾乎立刻亮起,跳出兩個字:“隨時。”
林敬召這一倒下,公司裡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終於按捺不住了。一個持股不少的老股東突然發難,在董事會上放出話來要收購股份。
林敬召原本手裡的股份就不多,這幾年零零散散流出去了一些。照這樣下去,林家幾十年的產業眼看就要易主,落入他人之手。
這個消息傳到林敬召耳朵裡,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插著各種管子。即使身體虛弱不堪,他也依舊不甘心,那可是他一生所擁有的唯一值得驕傲的東西了。
他半邊臉麻木著,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說話含糊不清,吐字都異常艱難,眼裡卻仍然閃爍著算計的光。
林敬召死死地盯著站在病床邊的林觀潮,用儘力氣說道:“觀潮……嫁、嫁給美合礦產的張……張老板的兒子……他、他手裡有現金……能出五千萬……救、救林家……”
那個張老板,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暴發戶。他唯一的兒子更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整天流連於各種娛樂場所,名聲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