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姆的腿真的斷了,不得不在醫院躺了小半個月。
這期間,巴斯蒂安翻遍了所有滑雪場的登記信息,甚至動用家族關係調了纜車上的監控錄像。
最終,在一段被風雪模糊的畫麵裡,他捕捉到了那個黑色身影的側影,她正彎腰調整雪靴,胸前的滑雪證晃了一下,證件上的名字清晰可見:林觀潮。
登記信息顯示,她來自中國,三個月前租下了安納西湖北岸的一棟獨棟彆墅,每天都會去雪場滑雪。
“找到了。”巴斯蒂安把打印出來的照片拍在病房桌上。
照片裡,林觀潮穿著米色羊絨大衣,站在湖邊的天鵝雕塑旁,手裡撒著麵包屑。
幾隻白天鵝圍著她,翅膀劃過湖麵,濺起細碎的波光。
風吹得她的大衣下擺鼓起,側臉的輪廓在陽光下柔和了許多,不像在雪地裡那樣銳利如刀,倒像幅被溫水浸過的畫。
馬克西姆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摸著腿上的石膏,突然笑了,聲音裡帶著點孩子氣的期待:“哥,你說,她會喜歡安納西的春天嗎?”
巴斯蒂安沒說話,隻是看著照片裡女人喂天鵝的手。
那雙手既能在雪地裡精準地操作冰鎬,也能溫柔地托起麵包屑,藏著兩重世界。
和她的人一樣,優雅而有活力,柔和的同時清冷,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索。
他們第一次去彆墅拜訪時,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
林觀潮正在院子裡修剪玫瑰,黑色的園藝手套包裹著她的手指,握著修枝剪的動作乾脆利落,剪掉枯萎的花枝時毫不遲疑。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修枝剪還停留在半空中,金屬刃口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映得她眼底的神色格外冷。
“你們是?”她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陌生和警惕,眼神掃過他們時,隻有疑惑。
巴斯蒂安遞上禮盒的手僵在半空。
他設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卻從沒想過,對於被自己救了性命的人,她會如此毫無印象;或者說,他從未想過,他們在她心裡,根本不值得被記住。
“小姐,感謝您在阿爾卑斯山救了我和我弟弟。”巴斯蒂安定了定神,維持著貴族式的禮貌,“我們希望能邀請您共進晚餐,以示謝意。”
林觀潮的目光再次掃過他們,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麼,幾秒鐘後才淡淡點頭:“哦,是你們。”
那語氣,像是想起了無關緊要的小事。
“舉手之勞而已,你們安全就好。不必言謝。”她說完,轉身就要走進彆墅,顯然不願意同他們多費唇舌。
馬克西姆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腿還沒完全康複,走路時帶著輕微的跛,眼神裡卻燃燒著某種危險的執著:“林小姐,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每天去滑雪,是在逃避什麼?”
林觀潮的動作驟然頓住。
她慢慢轉過身,修枝剪還握在手裡,刃口對著地麵。
陽光落在她臉上,能看到她睫毛微微顫抖,她的眼裡先是閃過一絲不解,隨即就被憤怒取代:“離開這裡。”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像在雪地裡讓他抓緊她時一樣。
那天的對峙最終以巴斯蒂安拉走弟弟告終。
但他們沒有離開安納西。
當天下午,巴斯蒂安就租下了林觀潮彆墅對麵的房子,站在二樓的陽台,能清晰地看到她院子裡的玫瑰和窗前的燈光。
他們開始像影子一樣跟著她:看她早上背著滑雪板出門,看她在湖邊漫步,看她和異國的陌生老人交談。
馬克西姆買了架高倍望遠鏡,每天對著對麵看。
他發現林觀潮的書房裡掛著一幅裝裱精致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著黑色風衣,站在她身邊,眉眼溫和得像安納西春天的湖,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姿態親昵又克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