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潮是被喉嚨的乾澀感喚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借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光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清晰地顯示著11點17分——算下來,其實隻睡了兩個多小時。
感冒藥的嗜睡感已經退去,頭腦反而異常清醒,隻是喉嚨裡火燒火燎的渴,讓她根本無法再安心躺下去,隻能起身找水喝。
房間裡沒有飲水機,節目組想得還算周到,在床頭櫃上放了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隻是她現在喉嚨又乾又澀,實在不想喝這種沒有溫度的水,總覺得會讓嗓子更不舒服。
林觀潮從床上坐起來,拿起自己放在床頭的杯子——那是她特意從家裡帶來的,杯身上印著天卦公司的ogo。
她輕手輕腳地拉開房門。
走廊裡的夜燈依舊亮著,暖黃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影子。
林觀潮放輕腳步往樓梯口走,實木樓梯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一樓客廳比傍晚時更暗了些,隻有廚房方向透出一點微弱的光,像是有人沒關緊冰箱門。
林觀潮朝著光亮處走去,剛轉過客廳的轉角,就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站在飲水機旁,手裡也拿著個杯子,似乎正在接水。
那人背對著她,身形挺拔而清瘦,穿著一身質地柔軟的灰色家居服,衣料貼在背上,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側臉的線條柔和流暢,沒有絲毫攻擊性,眉眼清秀,睫毛很長,鼻梁高挺卻不突兀,嘴唇的弧度帶著幾分天然的溫和。
他戴著一副細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平靜無波,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書卷氣的儒雅,像是一位剛從書房裡走出來的學者。
林觀潮腳步一頓,心裡立刻有了判斷:這應該是參加戀綜的男嘉賓。
她仔細看過節目的嘉賓資料,但光線昏暗,還真一時半會有點想不起來這到底是誰。
林觀潮對這些可能是抱著真心來尋找感情的人,總是不自覺地懷有幾分愧疚。
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帶著明確目的的闖入者,明明是為了給天卦做宣傳才來,卻要和這些真心期待愛情的人共處一室,仿佛打擾了彆人的期待。
但是,既定的計劃不能改變,維持親和成熟的形象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她便主動停下腳步,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您好,我是林觀潮。”林觀潮微微頷首,“今天晚上剛來的。”
說著,她自然地伸出手,掌心朝上,姿態大方。
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兩秒,那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什麼情緒。
接著,他極其自然地往旁邊挪了半步,拉開了一點微妙的距離,才緩緩伸出手來,聲音溫和:“你好,我是楚言。”
他的手指修長乾淨,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隻是掌心有些微涼。
兩雙手輕輕一碰,便迅速分開,快得像是隻是完成一個不得不走的社交流程,沒有多餘的停留。
看來,這位男嘉賓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
林觀潮心裡了然,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收回手後,自然地走到飲水機旁,彎腰接水。
玻璃杯注滿水時發出的“嘩嘩”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她接滿一杯水,直起身對楚言點了點頭:“那我先上去了。”
“嗯。”楚言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悅耳,卻沒再多說一個字。
林觀潮端著水杯轉身往樓梯口走,白色的棉布睡裙在夜燈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勾勒出她纖細卻不羸弱的身形。
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像一朵在夜裡悄然綻放的梔子花,明明是最素淨的模樣,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吸引力。
這其實是件再普通不過的家居服,款式保守,純棉布料,連花紋都沒有,透著一股居家的樸素,是她穿了好幾年的舊物。
可落在楚言眼裡,卻像是被附上了某種魔力——那隨意散落的幾縷發絲,那因為剛睡醒而帶著點水汽的眼眸,那上樓梯時微微晃動的裙擺,甚至那握著因為熱水的溫度染上一點點粉色的手指,都像帶著鉤子,一下下撓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