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桐桐感激地點了點頭，眼眶又有點發熱，看著林觀潮輕輕帶上房門，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心含……”她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語氣裡滿是不耐煩：“洛桐桐你可算接電話了！我跟你說，我們總監今天又刁難我，讓我改了八遍方案，真是氣死我了！這破班我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對了，你到那個戀綜了嗎？怎麼樣啊？是不是全是帥哥美女？有沒有跟楚言老師搭上話？”
洛桐桐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小聲說：“我……我路上出了點事，出租車司機把我扔在半路了，剛被一個姐姐接回來……”
“啊？被扔半路了？”胡心含的聲音拔高了些，卻沒有絲毫關心，反而抱怨道，“那你也太倒黴了吧？不過你彆光顧著說這個啊，到底有沒有見到楚言那種學術界的男神？我跟你說，我今天忙得飯都沒吃，你可倒好，去參加節目享福了。”
洛桐桐的嘴唇動了動，想說自己站在路邊哭了好久，想說箱子沉得根本拖不動，想說那個叫林觀潮的姐姐幫了自己很多……可這些話全被對方連珠炮似的抱怨堵了回去。
她默默地聽著，偶爾應一聲“嗯”“是啊”，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
“行了不說了，我還得改方案呢，你在那邊要是見到了明星，記得拍照給我看啊。”胡心含丟下這句話，就“哢噠”一聲掛了電話。
“嘟嘟”的忙音從聽筒傳來，洛桐桐慢慢放下手機，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她的性格本就內向求穩，根本不可能主動上這種需要高密度社交的綜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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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心含是她在公司唯一的朋友，也是這次慫恿她來參加戀綜的人。
當初，胡心含拿著報名表找到她，笑得一臉熱切：“桐桐你去試試嘛，你長得這麼乖，說不定能被選中呢！到時候認識幾個明星，幫我要張簽名照啊。”
她當時沒當回事，隻覺得朋友是為自己好，沒想到真的收到了節目組的邀請。
那時胡心含笑得更誇張了，拍著她的肩膀說：“太好了！以後我就是明星的朋友了！”
可從她出發到現在，對方除了抱怨工作，除了追問有沒有見到帥哥，從沒問過她一句是否順利。
她想起剛才林觀潮幫她拎箱子時說的“我力氣大”，想起對方在暮色裡指著晚霞說“很美吧”，想起她笑著說“一起吃飯吧”，心裡突然泛起一陣委屈。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各自組建了新家庭。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爺爺是小有名氣的國畫大師，教她握筆作畫，卻沒教過她怎麼跟人打交道。
她看慣了長輩們的臉色，總覺得隻有順著彆人的心意，才配被喜歡。
因為內向寡言，她總被同學孤立，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即使後來上了央美，依舊是人群裡最不起眼的那個。
畢業後進了設計公司，胡心含是第一個主動跟她說話的同事，會喊她一起去食堂吃飯，會借她的口紅用。
於是，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維護著這段友誼，習慣性地討好、遷就，哪怕對方常常忽略她的感受，哪怕對方常常使喚她打印文件、幫著帶咖啡，哪怕對方總在背後嘲笑她“土氣”“怯懦”。
可那個名為林觀潮的姐姐，明明是初識，卻能注意到她紅著的眼眶，能體貼地幫她解圍，能在她狼狽時遞來安慰。
為什麼相處了多年的朋友，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吝嗇給予？
洛桐桐點開和胡心含的聊天框，輸入又刪除，最終還是鎖了屏。
也許，有些關係，並不是靠討好就能維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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