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街道兩旁的梧桐樹經過雨水的衝刷，葉子顯得愈發鮮亮，深綠色的葉片上還掛著水珠，風一吹，水珠便順著葉脈滑落。
不遠處的咖啡館門口，店員正忙著擦拭玻璃窗，透明的玻璃上還凝著一層薄霧，隱約能看到裡麵暖黃的燈光。
林觀潮放慢腳步，欣賞著雨後天晴的街景，心裡盤算著搬入公寓後的計劃：先去唐人街買些家鄉的調料，再給新鄰居準備些小禮物，周末還可以約劉意去郊野公園看看……
想到這些，林觀潮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裡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就在她走到一個街角，準備拐向酒店所在的主街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路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淺灰色的上衣，手裡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身姿挺拔地站在路邊，目光緊緊地鎖在她身上，即使隔著幾米的距離，也能感受到那份專注。
是羅曼。
林觀潮有些驚訝——她明明在電話裡說過“不用來接”，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她朝著羅曼走過去，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有被人惦記的溫暖，也有不想麻煩他的過意不去。
走近了，林觀潮才發現羅曼今天的穿著和平時截然不同。
以往他總是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襯衫領口係得一絲不苟，連袖扣都透著精致的正式感。
而今天，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休閒衛衣，搭配一條黑色的工裝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也隨意地垂在額前，少了嚴謹，多了幾分隨性。
這樣的穿著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親近，不再是那個永遠保持禮貌距離的“羅曼管家”，反而像個等待朋友的普通青年。
“羅曼？你怎麼來了？”林觀潮走到他麵前，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我不是說雨停了，不用麻煩你嗎？”
羅曼看到她走近，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收緊，臉上露出一絲略顯局促的笑容，像是被抓包的孩子：“我……我忙完客戶的事情，正好路過這邊，想著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已經走了。”
他的語氣有些生硬，顯然是在找借口——從酒店到落葉大道，根本算不上“路過”。
林觀潮看著他手裡舉著的黑色雨傘，忍不住笑了：“雨都停了，你怎麼還打著傘？”
羅曼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還舉著傘。
林觀潮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對著他淺淺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怎麼穿成這樣？今天不用回酒店上班嗎？”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衛衣上，淺灰色的麵料很柔軟，貼在他挺拔的身形上，顯得格外合身。
提到穿著，羅曼的耳尖悄悄泛起一絲淡紅，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今天忙完客戶的事情就沒什麼工作了，想著穿休閒點舒服……正好過來接你，也不用太正式。”
沉默了幾秒，羅曼像是終於鼓起勇氣，猶猶豫豫地開口，聲音比平時輕了些：“公寓……看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路邊的草叢上，不敢直接看向林觀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傘柄，顯然很在意她的答案。
“嗯，差不多了。”林觀潮點了點頭，語氣裡帶著一絲滿意，“在三樓，朝南的房間，有個小陽台，正好可以放畫架。離唐人街也近，以後買東西很方便。”
她簡單地描述著公寓的情況，沒有注意到羅曼聽到“已經定下來”時，眼神裡閃過的一絲失落。
“噢……那挺好的。”羅曼的聲音低了些，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勉強。
他抬起頭，看著林觀潮臉上的笑容，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他明明該為她開心，開心她找到了滿意的住處，開心她能在聖薩擁有屬於自己的小空間；可他的心裡卻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矛盾。
一方麵，他不希望她搬出酒店。
一旦她搬走，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以管家的名義”隨時見到她，不能再為她安排早餐、預約車輛，甚至連靠近她的理由都會變少。
可另一方麵，他又隱隱期待她搬離酒店。
隻有離開“管家與雇主”的身份束縛，他才能以“朋友”的名義靠近她，或許還能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這種矛盾讓他既開心又難過。
“下周就能搬進去了，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幫忙搬些東西。”林觀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轉過頭，對著他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等收拾好了，我請你喝茶，就當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不用麻煩，我隨時都有空。”羅曼立刻回答。
她願意讓他幫忙搬家，願意請他喝茶，是不是意味著她也把他當成朋友了？
他看著林觀潮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的發梢，給黑色的頭發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她的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格外溫柔。
“對了，你今天接待的vip客戶順利嗎？”林觀潮想起他之前說過“臨時有vip客戶需要接待”，便隨口問道，想讓話題更輕鬆些。
“嗯，順利。”羅曼點了點頭，並不願意多說，比起那些挑剔的vip客戶，他更在意眼前的人。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陪客戶看了看酒店的套房，很快就結束了。”他刻意弱化了工作的難度，怕她覺得自己因為工作忽略了她。
兩人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從街道兩旁的店鋪聊到聖薩近期的天氣，羅曼大多時候都在傾聽，偶爾插幾句話，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林觀潮身上。
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沒有管家與雇主的身份，沒有其他的乾擾，隻是像現在這樣，並肩走在陽光裡，聊著無關緊要的小事，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他知道這個念頭有些不切實際，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期待。
他看著林觀潮的側臉，心裡的矛盾漸漸被溫柔取代。
或許，她搬離酒店也不是壞事。
至少，他有了更私人的理由靠近她，有了更多了解她的機會。
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哪怕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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