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那令人心悸的目光，和那個如同修羅般的身影，黃誌強幾人像一群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逃竄到另一條更幽暗破敗的小巷裡。
空氣彌漫著垃圾的腐臭味和尿騷氣，與他們身上殘留的酒氣和恐懼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呃啊……嘶……”黃誌強被兩個小弟架著，右臂軟綿綿地垂著，腋下神經叢傳來的劇痛讓他每吸一口氣都像刀割。
額頭上全是冷汗，嘴唇煞白，之前那股囂張跋扈的勁兒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狼狽和痛苦。
那個肋骨斷了的馬仔綽號“耗子”更是癱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骨，疼得他幾乎暈厥過去。
剩下的兩個馬仔，一個叫“大疤”臉上有道猙獰刀疤），一個叫“瘦猴”身材乾瘦），驚魂未定地靠在冰冷的磚牆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全是後怕和難以置信。
巷子裡隻剩下耗子的痛苦呻吟和他們粗重的喘息聲。
“強……強哥……那小子……他媽的是人是鬼啊？”瘦猴聲音發顫，回想起剛才陸鑫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手和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耗子這肋骨……怕是真的斷了！還有您這胳膊……”
“操他媽的！”
黃誌強猛地抬起頭，眼珠因為劇痛和極致的屈辱而布滿血絲，猩紅一片，如同受傷的野獸。
掙脫開攙扶，用還能動的左手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磚牆上，粗糙的牆麵瞬間磨破了他的指關節，鮮血淋漓，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隻有滿腔的怒火和無處發泄的恨意在燃燒。
“廢物！都是他媽的廢物！”
小兄弟沒有得到滿足，超雄狀態的他對著空氣嘶吼，唾沫星子飛濺，聲音因為疼痛和憤怒而扭曲變形，“四個人！我們四個大老爺們！被一個戴他媽破眼鏡的書呆子給廢了兩個！傳出去老子還怎麼在道上混？！臉都丟到姥姥家了！”他越想越氣，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垃圾散落一地。
“強哥，那小子有點邪門啊！”
大疤心有餘悸地開口，他臉上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猙獰，“像是一個練家子，動作太快了，下手也忒狠！耗子挨那一下，我聽著骨頭都碎了……”
“媽的，邪門個屁！”
黃誌強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大疤和瘦猴，充滿了遷怒和暴戾，“要不是你們兩個廢物慫了！不敢上！老子能栽在他手裡？！”他指著癱在地上的耗子和自己廢掉的右臂，“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們乾的好事！”
大疤和瘦猴被罵得不敢還嘴，低著頭，臉上卻都寫滿了不服和憋屈。當時陸鑫那如同看死人一樣的眼神，還有瞬間廢掉強哥和耗子的狠辣，誰敢上？上去送死嗎？
“還有黑蛇那個王八蛋！”黃誌強越想越恨，咬牙切齒，“路口放個風都放不好！讓那小子溜進來了！媽的，收老子錢的時候拍胸脯保證，結果呢？廢物！統統都是廢物！”他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精心策劃的“好事”不僅被攪黃了，還在小弟麵前威信掃地，更是落得一身傷！
極致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他黃誌強在這一片混了這麼多年，靠的就是狠和不要命，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還是栽在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手裡，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強哥，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瘦猴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他同樣憋著一肚子火，“那小子再能打，也就一個人！咱們這次是沒防備，著了道！下次……”
“對！不能就這麼算了！”大疤也抬起頭，臉上的刀疤因為凶狠的表情而扭曲，“強哥，得弄死他！不然以後誰還怕咱們？”他摸了摸彆在後腰的家夥，那是一把開了刃的彈簧刀，冰冷的觸感讓他找回了一絲底氣。
今晚的遭遇讓他感到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羞辱後催生出的瘋狂報複欲。
黃誌強喘著粗氣，眼神陰鷙地掃過兩個小弟，又瞥了一眼地上痛苦呻吟的耗子。
屈辱和憤怒在他胸腔裡劇烈翻騰，幾乎要將他撕裂。但就在這時，一個極其惡毒、陰險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猛地攫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