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石峽宛如沉睡的巨獸,峽穀中隻有馱馬緩慢行進的喘息聲,碎石碾壓在車輪下,發出沉悶的摩擦聲,仿佛在提醒眾人——危險尚未散去。
血腥氣尚未散儘,風從峽穀吹過,將濃烈的鐵鏽味裹挾在夜色裡,滲透入每個人的鼻腔,叫人難以忽視。
氣氛沉重,寂靜得近乎死寂,隻有偶爾士兵低聲交談,馬匹不安地刨著泥土,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劇烈咳嗽撕裂了這份沉寂,像一塊落入深潭的石頭,激起層層漣漪。
馬車內,楊林猛地弓起身子,劇烈地喘息著,像溺水之人掙紮著想要爬出深淵。
鮮血伴隨著他的咳嗽噴灑而出,濺在擔架與棉被上,殷紅刺目,像悄然盛開的血蓮。
“楊林!”
王毅的臉色陡然大變,幾步衝到馬車旁,雙手死死按住楊林顫抖的肩膀,生怕他因為劇痛從擔架上滑落。
楊林麵色蒼白如紙,鮮血自唇角緩緩滴落,浸染著衣襟,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般艱難。
士兵們神情緊張,紛紛圍攏過來,眼中帶著幾分不安與驚懼,交頭接耳間,焦慮迅速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馱馬受驚,後腿不安地踢踏著,鼻息噴出一道道白霧,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清晰,仿佛為這片寂靜添了一絲悚然。
蕭然沉著臉,快步走到馬車前,目光沉如寒潭,俯身探手搭在楊林肩上,掌心觸及皮膚,那微弱的脈搏猶如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楊林艱難地睜開雙眼,血絲布滿的眼眸中透露著痛苦與掙紮,他的手指顫巍巍地抬起,死死抓住蕭然的衣袖,仿佛在緊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像是喉間灌滿了沙礫,每一個字都艱難無比。
“有……內奸……”
話音未儘,他的手猛然垂落,頭無力地向一側歪倒,徹底失去了意識。
“楊林!”王毅低吼一聲,猛地抱住楊林,眼中滿是焦急與憤怒,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士兵,握刀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發抖。
王毅注意到,有人悄然退後半步,麵色平靜,但藏在袖口下的手掌緊緊握住刀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絲冷意在王毅心頭蔓延。
“讓開。”
一道清冷的聲音宛如刀鋒,打破了壓抑的氣氛,劃過眾人的耳畔,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冷意。
慕容冰緩步走來,步履輕盈,仿佛月下浮光,悄無聲息地穿過人群。
她的眸子宛若寒星,目光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使人下意識讓開一條路。
王毅抱著楊林,看向慕容冰的目光中滿是希冀與急切:“姑娘,他還能救嗎?”
慕容冰垂眸,指尖搭在楊林頸側,眉頭微蹙,緩緩道:“他不會死。”
她的聲音平靜如水,透著一股奇異的安撫力,叫人不自覺地相信。
緊接著,銀針翻飛,指尖輕盈如蝶舞,針尖輕巧地刺入楊林的“璿璣穴”,毫不遲疑。
楊林猛然弓起身子,喉間發出一聲悶哼,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仿佛痛入骨髓,卻又奇跡般地穩住了呼吸。
王毅緊咬牙關,死死按住楊林的肩膀,生怕稍有鬆懈,他便會再次暈厥過去。
“按住他。”
慕容冰聲音低柔而冷靜,第二根銀針刺下,穩穩刺入楊林的“膻中穴”。
楊林的身體微微顫抖,呼吸急促卻逐漸平穩,胸口起伏不再如先前那般劇烈。
刀疤洛斜靠在馱馬上,眯著獨眼,玩味地叼著一根草葉:“嘖,命倒是挺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