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開薄霧,藥山的輪廓逐漸顯現,層巒疊嶂,宛如沉睡的猛獸,靜默地俯視著山腳下的流民與守衛。
山間寂靜無聲,偶爾傳來的皮鞭揮舞聲和低沉的喘息混雜在風中,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李二牛走在隊伍最前方,步伐謹慎,雙目緊盯著前方山路,仿佛稍有不慎,便會喚醒潛藏在暗處的危機。
蕭然混跡其中,換上了一身布衣,衣衫上沾滿灰塵,鬥笠低垂,掩住了他原本鋒利的眉眼,乍一看與其他流民無異。
慕容冰披著灰色外衫,背著藥箱隨行,臉上的清冷掩映在淡淡的晨光下,宛如沉默的行醫者。
王毅與幾名士兵穿著破舊的護甲混入人群,眼神如刀,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手始終未離開腰間的刀柄。
“這裡已經接近藥山外圍,再往前便是製高點。”李二牛壓低聲音,額頭布滿冷汗,“那兒能看到藥山內部的情形,但同時也是黑風寨巡邏重點。我們必須小心。”
蕭然聞言,微微點頭:“繼續帶路。”
正如李二牛說的那樣,站在這裡,可以將藥王山下所有的場景一覽無餘。
藥山腳下,隻見一隊流民正背著沉重的藥筐,步履蹣跚地走在崎嶇山道上,身上衣物破爛,臉上布滿泥汙與疲憊。
黑風寨的守衛站在山道兩側,皮鞭盤在腰間,目光凶狠,如餓狼般注視著流民,隨時準備抽打那些步履稍慢之人。
“啪!”皮鞭破空,狠狠抽在一名年邁流民的背上,流民悶哼一聲,趔趄幾步後跪倒在地,膝蓋磕在尖銳的石子上,鮮血從褲腿滲出。
他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支撐起身體,卻被守衛一腳踢翻在地。
流民身旁的同伴低下頭,垂著眼,不敢看他,更無人敢攙扶。
“廢物,再慢就宰了你!”守衛冷笑,抬腳踩在老人的背上,用力碾了幾下,這才漫不經心地收回腳,皮鞭再次揚起,空氣中回蕩著令人膽寒的鞭聲。
老人蜷縮在地上,喉間發出低低的呻吟,整個人顫抖如風中殘葉,嘴唇微張,卻一句話也不敢求饒,隻能將臉埋在地麵,死死咬緊牙關。
雙兒彆過頭去,眼角泛紅,聲音微微發顫:“他們太可憐了……”
蕭然眸光微沉,目光掃過山腳的流民,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緊,眼底壓抑著翻湧的怒火,低聲道:“先冷靜,等待機會。”
就在此時,胡老頭的腳步一頓,身形微顫,雙目死死盯著下方山道上的一名流民,嘴唇哆嗦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搖搖欲墜。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卻險些絆倒,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低啞地吐出幾個字:“那是……我兒子……胡大海!”
李二牛聞言,愣了片刻,也跟著望去,不禁露出幾分詫異:“你是胡大海的父親?”
蕭然順著胡老頭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名瘦削而高大的中年男子,肩扛沉重的藥筐,衣衫破舊,鬢角隱隱可見斑白。
他的腳步沉穩,儘管背上的藥筐壓得他滿頭大汗,仍挺直著脊背,每一步都走得穩健有力,在一群佝僂低垂的流民中格外顯眼。
然而,下一刻,守衛的鞭子抽在了胡大海的肩膀上,打破了這一刻的堅韌。
胡大海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藥筐滑落,藥材灑了一地。
守衛麵露獰笑:“裝什麼硬漢,掉一根藥草,老子扒你一層皮!”
“啪!”又是一鞭。
胡大海咬緊牙關,臉色慘白,卻強忍不發一言,彎腰撿起地上的藥草,默默背起藥筐,步履沉重地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