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藥山之巔,昨夜的硝煙已散去,唯有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提醒著人們,和平隻是暫時的喘息。
血跡斑斑的藥田在晨曦中泛著冷光,仿佛在低語昨日的殺戮與反抗。
流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沉默地清理著戰場。
一個年邁的流民蹲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撫平一具年輕人的衣襟,粗糙的麻布輕輕覆上,目光中滿是哀傷與疲憊。
他的喉頭蠕動,像是要說些什麼,最終隻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
幾名壯年流民默默抬起屍體,緩緩走向山坡,腳步沉重,塵土隨著步伐揚起,映出一道道寂靜的影子。
一名母親跪坐在藥田邊,懷中緊緊摟著懷裡的孩子,淚水無聲地滑落。
孩子用小手擦去母親臉上的淚痕,疑惑地抬頭望著她,低聲問:“娘,我們還會回家嗎?”
母親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孩子的發頂,微微點頭,卻沒有開口,眼中是慶幸與劫後餘生的悲憫交織。
藥田旁,慕容冰正跪在一名重傷流民身旁,指尖翻飛,銀針在血肉間穿刺,每一下都伴隨著傷員的微弱喘息。
鮮血濺在她的衣袖和臉頰上,凝成暗紅的斑點,她卻渾然不覺。
流民遞過一塊乾淨的布,慕容冰接過輕輕擦拭,眼神平靜如水,唯有偶爾低垂眼瞼時,才流露出一絲藏不住的疲憊。
胡大海走在田間,鋤頭在掌心緩緩轉動,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戒備。
他抬起頭,望向蜿蜒的山道,眉頭緊鎖,目光鋒銳,像是一頭隨時準備迎敵的野狼。
風吹過,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鋤頭,指關節泛白,似乎隻要一聲呼喊,便能立刻投入下一場戰鬥。
“殿下,這次收獲不小。”刀疤洛倚靠在馬車旁,叼著一根草葉,目光掃過藥田,咧嘴笑道,“黑風寨屯了不少藥材,赤焰草尤其多,隨便拿幾十株去藥市,就能換來一座大宅子。”
薑東聞言,也露出幾分得意:“那群匪寇平日搶得多,再加上控製了藥山,這次全便宜了我們。”
然而,蕭然負手站在崖邊,目光遠眺連綿的山脈,神色未曾放鬆:“藥材再多,若出不了山,這些買賣便是空談。”
刀疤洛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薑東也不再開口,臉色逐漸沉重。
山腳下,昨夜激戰的痕跡依舊明顯,折斷的刀槍、散落的屍體,無聲地訴說著藥山的危機尚未解除。
就在這時,王毅快步走來,臉色鐵青,步伐透著急切。
“殿下,藥山下的探子回來報告,有情況。”
蕭然緩緩回頭,眉頭微皺:“說。”
王毅低聲道:“不遠處發現了遼軍與黑風寨的大型營地,堵住了所有下山的路。若強行突圍,我們會陷入重圍。”
刀疤洛聞言,臉色頓時一沉:“黑風寨還有後手?冷青狼那家夥不是已經死了嗎?是不是黃震?他不是重傷了嗎?怎麼可能再次帶人過來?”
薑東麵露驚色:“這……難不成是黑山老鬼?”
“黑山老鬼?”蕭然微微側頭,顯然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
刀疤洛臉上罕見露出了懼色,解釋道:“黑山老鬼是黑風寨真正的大寨主,冷青狼不過是他手下的頭目之一。這人性格陰狠,與遼人往來密切,傳聞他白天殺人,夜裡能聽見鬼魂低語,殺人如麻,從不手軟。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老鬼’。”
薑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老鬼這個人,和冷青狼不一樣。他擅長用計,而且極其喜好虐殺,享受折磨的快感。”
蕭然眯起眼,目光逐漸深邃:“他沒有趁昨夜進攻?”
王毅搖頭:“確實奇怪。若他真想拿下藥山,昨夜便是最好時機,沒理由拖到現在。”
蕭然的手指緩緩在刀柄上敲擊,語氣冰冷:“這說明,他在等什麼。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