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藥山,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之中,山林寂靜無聲,唯有幾縷炊煙緩緩升起,在微光中逐漸消散。
營地內,昨夜的血跡尚未完全擦拭乾淨,士兵與流民聚集在篝火旁,低聲交談,神情間難掩疲憊與不安。
王毅和刀疤洛站在營地中央,麵色凝重,偶爾抬頭望向遠方,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探子疾步歸來,單膝跪地,聲音沉穩而急促:“殿下,遼軍與黑風寨的隊伍已從北山腳出發,三日內便能抵達藥山。”
蕭然坐於主位,目光深沉,指尖輕輕敲擊椅側,沉吟片刻:“兵力如何?”
探子低聲回報:“約六百餘人,遼軍精銳百人,其餘皆為黑風寨匪徒。”
話音落下,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王毅皺眉,聲音低沉:“黑風寨五百餘人,儘管戰力不如遼軍,但占據人數優勢。即便我們據險而守,也難保藥山不失。”
刀疤洛狠狠將刀拍在桌上,咬牙道:“我們就這麼點人,還打個屁!遼軍百人精銳就難以應對了,更何況還有黑風寨那群人,也不是眼下的我們對付得了的。”
“逃吧。”雙兒小聲嘟囔著,抱著膝蓋坐在一旁。
慕容冰淡淡抬眸,語氣平靜:“跑不了。藥山隻有一條下山道,昨夜探查過,敵軍已提前設伏。我們這麼多人,其中還有老弱,根本逃不出去。”
眾人聞言,紛紛皺起眉頭,營地的氣氛沉重如鐵,仿佛死寂的寒流緩緩蔓延。
楊林緩緩走上前,單膝跪地,目光低垂,雙手緊緊攥住膝前衣角,指尖因用力微微發白。
沉默片刻後,他抬頭直視蕭然,聲音微顫,卻不失堅定:“殿下,我請求處決。”
話音落下,營帳內瞬間陷入死寂,連篝火燃燒的劈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楊林低垂著頭,心跳如擂鼓般震響,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仿佛要將他的脊梁刺透。
他知道,這一步踏出,便再無回頭路。
“我早該死在那夜。”楊林在心中低語,回想著自己在荒野中昏迷時的無助,心中充斥著愧疚和自責。
他本可以趁機逃回遼營,繼續作為暗樁潛伏。
但蕭然的信任、慕容冰的悉心照料,以及雙兒每日送來的熱粥,逐漸撼動了他對“使命”的堅持。
“如果此刻還懷揣僥幸,那便是真正的懦夫。”楊林閉上眼,額頭幾乎貼到地麵,“死或生,我要親自了結這場錯亂的棋局。請求殿下賜我一死!”
許文山率先打破沉默,嗤笑著搖頭:“楊林這小子若真要動手,早在荒野裡就宰了殿下,哪能等到現在?”
刀疤洛抱著刀,冷哼道:“他能殺深影,這筆賬早就記在遼國頭上了。依我看,這種人,不能殺。”
王毅沉思良久,沉聲開口:“孫虎的死已經證明,人心不該趕儘殺絕。楊林願意留下拚命,說明他的立場已然改變。有時候,人心比刀劍更能左右局勢。”
蕭然靜靜地望著跪伏在地的楊林,手指緩緩在椅側輕叩,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頭,沉悶而壓抑。
“楊林真的徹底轉變了嗎?”蕭然在心中自問。
儘管昨夜楊林力斬深影,但他依舊無法完全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