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風穿過破舊的帳篷,掀起殘破的布簾,帶來一絲冰冷的寒意。
流民營地深處,一聲突兀的驚呼劃破寂靜。
“快來人!有人暈倒了!”
幾名流民慌亂地聚攏,圍在一名倒地抽搐的男子身邊。
他渾身顫抖,麵色蠟黃,額頭滾燙如炭,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暗紅斑點,蔓延至四肢,猶如被腐蝕的紋路。
男子的眼睛泛著渾濁的紅光,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異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呼吸艱難。
有人低聲嗚咽:“這……是不是中邪了?”
恐懼在空氣中迅速蔓延,仿佛一場看不見的瘟疫,比病症本身更快地吞噬人心。
有人開始慌亂後退,害怕那一絲接觸便會將死神帶到自己身上。
母親慌忙拉起孩子逃離,年輕人捂住口鼻,神色驚懼,甚至有人失聲痛哭。
不久後,慕容冰匆匆趕到現場,身後跟著雙兒和幾名隨行醫者。
她的神情冷峻,目光如冰,迅速跪下檢查病人的症狀。
手指搭上脈搏,隻觸及片刻,眉頭便已緊鎖。
“脈象紊亂,氣血逆行,不似普通疾病。”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她扒開男子的衣領,看到胸口同樣布滿暗紅斑點,斑點周圍的皮膚呈現異樣的發紫色,散發著淡淡的腥甜味。
片刻後,慕容冰立刻下令:“將病患安置於僻靜之處,凡與其有密切接觸者,一並看護分離,不可隨意走動!”
雙兒麵色微變,低聲問道:“小姐……會是疫疾嗎?”
慕容冰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冷靜地揮手,示意抬走病人。
她知道,一旦說出“疫疾”二字,恐慌將迅速摧毀營地脆弱的秩序。
然而,不過一夜,已有十餘人出現相似病狀,且病情蔓延之勢極快。
天剛蒙蒙亮,蕭然便接到稟報,神色瞬間凝重。
他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營地,呼吸間似乎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腐敗氣息,仿佛那股窒息的病痛正在無聲蔓延。
腦海深處,一段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是他流放途中最黑暗的日子。
荒野無邊,枯草遍地,殘破的村落宛如死去的巨獸,這一切都是瘟疫所帶來的。
楊林曾在那場瘟疫中倒下,高熱不退,整個人隻剩下一口薄弱的氣息。
蕭然至今仍能記得那一刻,楊林微睜著渾濁的雙眼,似乎還想握緊他的手,卻無力至極。
若不是慕容冰在關鍵時刻趕到,憑一己之力穩住了局勢,楊林或許早已埋骨荒野,而他們這些人,可能也早已淪為腐屍堆中的一員。
蕭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
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棘手——當年的疫病隻是孤立的災難,而眼下,這場瘟疫正以青陽城為中心,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悄然收緊。
“召集所有人,立刻商議此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硬,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偏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每個人凝重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