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
在寧州城三十裡外,白千乘軍營中。
黑色旌旗獵獵翻卷,肅殺之氣彌漫天地之間。
蕭然率五千青陽鐵騎抵達寧州軍營,馬蹄踏破血泥,甲胄映著餘暉,如同一支冷峻肅穆的死亡之師。
白千乘親自迎出,目光落在整齊列陣的青陽軍,心頭一震!
——青陽軍鐵甲如新,戰馬全副披掛,兵刃鋒銳不染血鏽,甚至連騎兵的列陣都極為緊湊,沒有一絲散亂。
這樣的軍隊,完全不像是一支長期駐守一地的地方軍,反倒更像一支真正的帝王之師!
但……僅憑一城之力,真能撼動整個北境局勢?
他壓下心頭的驚疑,翻身下馬,拱手沉聲道:
“末將白千乘,謝殿下救援之恩!”
蕭然端坐戰馬之上,眸光沉穩,輕輕抬手,聲音平靜:“將軍不必多禮,救援寧州,亦是救我的青陽城。”
白千乘抬眸,看向蕭然,目光複雜。
他不懷疑蕭然的能力,卻難以相信青陽城有足夠的底蘊,去支撐整個北境的戰事。
他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殿下……敢問,可曾帶來朝廷的援助?”
蕭然聞言,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透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卻藏著鋒銳的冷意。
“不是朝廷,而是青陽城。”
白千乘心頭猛然一震!
他的眉頭微皺,語氣微微低沉:“殿下的意思是,朝廷……並未派兵支援?其他軍鎮難道也沒有援軍抵達嗎?”
蕭然輕笑,淡然道:“白將軍,莫要再期盼朝廷了。遼軍圍困寧州半月有餘,朝廷可曾有過救援?甚至連旨意也未下過一道。”
白千乘默然。
他當然清楚,朝廷早已放棄寧州城!
遼軍圍而不攻,就是在等他們自亂軍心,而大梁朝堂卻無人敢動,寧州在他們眼裡,隻是一個棄子。
可僅憑青陽城……真的能與遼軍抗衡?
白千乘沉吟片刻,語氣緩緩道:“殿下,遼軍的背後,可不隻是拓跋衍,還有整個遼國。”
蕭然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反而輕輕一笑,語氣冷冽:“遼軍的背後不止遼國,還有——大梁的攝政皇妃。”
轟——!
白千乘瞳孔驟然一縮,心頭猛震!
“林婉柔?!這怎麼可能?這可是通敵賣國的行為!”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蕭然。
寧州軍鎮岌岌可危,朝廷的冷漠已經足夠讓人憤怒,可蕭然卻點破,幕後真正的操盤者,竟是攝政皇妃?
他猛然想起,林婉柔向來心狠手辣,掌控朝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如今她執掌大權,若真有意犧牲寧州城……
白千乘的後背升起一絲寒意!
然而,蕭然卻不容他再多思考,語氣冷然:“將軍應該明白,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外援’。”
“唯一能救我們的,隻有我們自己。”
白千乘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沉凝。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蕭然來此,並非帶來‘朝廷援助’,而是——要打破這場生死困局!
白千乘深吸一口氣,終於決定直麵最棘手的問題。
他低聲道:“殿下,寧州軍鎮已到存亡之際!”
“城內存糧不足,三日前已開始削減軍糧,昨日已無米可熬,軍中改以烹煮皮甲充饑,今晨更是宰殺了戰馬!”
他的話音剛落,帳中溫度仿佛驟然下降,空氣中透出一股冷肅之意。
蕭然目光一凜,指尖微微收緊。
白千乘神色陰沉,低聲道:“將士們已經開始私下爭搶殘存的口糧,昨夜更有人試圖劫掠軍糧庫,若非被當場斬殺,恐怕軍中已亂!”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視帳內,語氣低沉:“軍中士卒每日所領,已不足三口粥水!如今已有士卒在城頭餓暈,重傷者更是撐不過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