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巷內,殺機如潮。
蕭然垂眸望著昏迷不醒的許靖,眼神凝重,一絲銳芒自眼底劃過。
而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當年在藥山的記憶。
那時,孫虎身中劇毒,整個山寨被敵寇圍困。
慕容冰以“龜息針”封住孫虎生機,再輔以“鎖魂散”遮蔽氣息,使他假死脫身。
敵寇搜山三日三夜,以為孫虎早已命絕山中,卻不知他在密林中靜候時機,最終反撲成功,一戰逆轉死局。
回憶到此,蕭然唇角輕揚。
“藥山一策,如今可再用。”
……
屋外,許晟的兵馬如狼似虎,鐵蹄踩在青竹巷的石板路上,震耳欲聾,空氣中彌漫著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屋內,昏黃的燭火在風中微弱搖曳,投射出深邃的陰影。
許靖麵色如紙,蒼白得幾乎透明,氣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化為風中殘燭。
慕容冰靜靜站在榻邊,手中銀針飛舞,纖長的指尖如蝶翅般迅速穿梭,她毫不遲疑地將幾枚細長的銀針刺入許靖的胸腹要穴。
“龜息針。”她低聲說,語氣冷靜而從容。指尖輕輕撒下淡黃色的藥粉,“鎖魂散,藥性發作後,心跳停滯,氣息斷絕。”
蕭然輕輕抬眼,目光如深潭般冷冽,聲音低沉:“藥效持續多久?”
“三刻,假死無疑。”慕容冰低頭,從藥囊中取出一瓶烏玉丹藥,遞給蕭然,“如果超時三刻,心脈不穩,恐怕真正死去。”
蕭然深深凝視著她,片刻後緩緩點頭:“足夠。”
他轉身看向吳仲廉,沉聲道:“吳管事,哭。”
吳仲廉的眼中猛地爆發出一股血紅,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跪倒在許靖的榻前,低頭的瞬間,聲音哽咽未成,突然間撕心裂肺地放聲痛哭:“公子啊——!”
他的哭聲悲切如割肉,透著無儘的痛苦和無奈,傳出屋外,瞬間驚起了巷中潛伏的暗哨。
不遠處,幾個家仆聞聲趕來,慌亂地站在門口,哭泣聲混雜其中,仿佛天崩地裂,死氣彌漫。
老齊站在門後,目光如刀,隱匿在陰影中,隨時準備將許晟一舉挾持,賭命之際。
蕭然深深彎腰,伸手探脈,神色無波,低沉的話音響起:“脈斷……氣絕。”
慕容冰隨手撣落一縷藥香,她的眼眸泛起紅潤,卻依舊鎮定,低語:“郎中儘力,回天乏術,公子安息。”
……
“砰!”
屋外,門板在許晟的重擊下轟然碎裂,砸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許晟策馬狂奔而至,鐵甲錚鳴,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殺氣四溢,似要將四周的空氣撕裂。
身後的精銳甲士跟隨其後,沉默如影,鐵甲步伐沉重,步步緊逼,猶如死亡的腳步。
“讓開!”
許晟一聲低喝,翻身下馬,步伐沉穩如鐵,長槍如山。
老齊目光一沉,冷眼看著許晟靠近,手中暗器緊握,隨時準備出擊。但蕭然卻輕輕抬手,攔住了他。
他轉身麵對許晟,微微一笑,溫聲道:“郎中蕭某,奉吳管事之命,為大公子診治。”
許晟掃視著蕭然,眼底寒光閃爍,冷冷道:“如何?”
蕭然低頭歎息,語氣清冷:“公子之疾,已至回天乏術。方才氣絕,脈斷於午時。”
吳仲廉猛地撲倒在許靖的身上,聲音哽咽如同喪子,痛哭出聲:“公子!公子!”
哭聲如同雷鳴般震撼了整個房間,情感充沛,悲愴無比。
慕容冰站在榻旁,輕輕低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她冷聲控訴:“大公子連死後安息都不能?還要鞭屍嗎?”
話音未落,許晟已靠近,俯身凝視許靖,眼神中有恨有痛,還有一絲隱忍的憐憫,仿佛他曾是許靖門下弟子,曾一度尊敬這個昔日的家族驕傲。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大伯許靖教他習武,並且傳授他兵法的場景。
“大伯……終究,還是死了?”
許晟低聲呢喃,長槍如鬼魅般輕點在許靖榻沿,寒光一閃,猶如刺破天地的冷刃。
他伸手輕觸許靖的鼻息,果真無氣息。
再探脈門,脈象已絕,似一潭死水。
“也罷!好。”
許晟輕輕放下手,收回那柄冰冷的槍刃,臉色似乎複雜至極,神色沉默如深淵。
“終究是病重而亡,落得我一個好名聲。”
他眼底的痛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心底卻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就在這時,一抹淺香悄然彌散,這是慕容冰點的“靜魂香”。
許晟嗅入鼻息,隻覺心神一陣渙散,恍然如入夢境。
慕容冰低聲:“公子生前清正,死後尚盼許家不失家風。將軍……莫要再難為他的屍首。”
許晟眼神一黯,低頭沉默。
他曾是許靖的最寵愛的侄子,少年時學藝於他。
那時許靖手持青鋒,教他立馬橫槍、行軍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