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東庭】
轟鳴聲尚未散儘,煙塵卷起一丈高,火光照徹半邊夜空。
“碎心彈”爆裂之處,磚石飛濺,牆體塌陷,宛如一尊天雷從雲上落下,狠狠砸進了人間煉獄。
玄鴉雙膝跪地,銀甲焦黑,左肩血流如注,短刀支地,喘息如風中碎布,仿佛隨時都會墜下。
她的眼前一陣模糊,耳中嗡鳴如潮,鮮血自唇角緩緩滑下,染紅她下巴的銀扣。
而對麵,煙塵未散。
——他死了嗎?
——這樣的人,會這麼死掉嗎?
風過之處,碎瓦滾落。
忽然,破瓦堆中一隻手猛地撐起,血肉模糊,卻依舊戴著那隻銀紋麵具。
真令,活著!
他踉蹌起身,黑衣破碎,整個人如從血泥中爬出,身上至少七處刀傷火痕,但卻未死。
他肩膀塌陷,呼吸不穩,卻依舊笑著。
“嗬……哈哈哈……”他乾笑幾聲,聲音嘶啞如刀刮。
“你以為……就憑你那一招小玩意兒……便能殺我?”
“玄鴉……你沒招了。”
他一步步逼近,麵具下的眼神滿是獰笑與瘋狂:
“那就放心——上路吧。我告訴過你,不要依賴外力,你那火器隻有一發火彈。”
玄鴉不語,卻露出一個冷笑。
她強撐著半跪的身子,喉間傳出一絲沙啞:“是啊,市麵上的火銃,確實隻能裝一發。”
她緩緩抬起仍滴血的手,將掌心最後一點力量,送入短火銃下方的彈室。
“可你忘了,我用的——不是市麵上的。”
她眼中透出一絲冰冷的驕傲:
“這是——行轅工坊的火銃,它要比外麵的……多一發子彈!”
真令瞳孔驟縮,身體想動卻已來不及!
“轟——!!!”
第二道爆響撕破夜空,正中他胸膛。
銀紋麵具斷裂,身軀倒飛五丈,在半空中已化為一團翻滾的殘影!
他墜地之時,隻來得及喃喃兩個字:
“玄……鴉……”
隨即氣絕!
夜色下,煙塵未散,風吹起焦灰如幕。
玄鴉緩緩站起,麵色蒼白如紙,步伐踉蹌,似隨時會倒,卻仍提刀而立。
她眼前一片發黑,耳中嗡聲未歇,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一聲心跳與刀柄的冰涼。
她努力睜眼,卻看不清遠處來人,隻是抬起刀,仍保持著戰鬥姿態。
就在她即將倒下的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撲至,穩穩扶住她的肩。
“我在。”蕭然低聲說。
她輕輕一震,勉力抬頭,那一刻,目光與他交彙,終是緩緩閉上了眼。
“贏了……”她喃喃。
蕭然接住她的身體,扶她坐下,眼中難掩波動。
他看著她破碎焦黑的甲片,沾血的銀發,還有顫抖的手指,心頭驟緊。
“你瘋了嗎?!”
他第一次在戰後低聲質問她,語氣中帶著克製不住的怒意與心疼。
玄鴉輕笑,唇角帶血:“你不是說……這局,不能輸麼?”
“我幫你——贏了。”
她低頭,靠在他肩上,聲音輕得仿佛風裡落葉。
“讓我……睡一會兒。”
——
與此同時,慕容府的各院同步清剿也在進行中。
聽到爆炸響起時,緊接著就是真令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全府瞬時一靜。
“剛才聲音……是……真令大人……?”一名雲織樓暗線喃喃失神,隨即手中兵刃一抖,重重墜地。
“真令大人……死了?”
“怎麼可能……他不是‘第五’嗎?”
信仰,是最鋒利也最脆弱的兵器。
一旦它斷了,就沒有刀敢再舉起。
——
下一刻,一道滿身鮮血卻冷峻無比的身影,自火光中緩步走來。
玄鴉拄刀,破甲尚在,銀發如戰旗,仍在風中舞動。
她僅抬手一揮,低聲道:
“你們埋下百鬼。”
“我,給你們——掘出煉獄。”
她身後,三十餘名暗衛列陣,黑衣、銀甲、無聲。
刹那間,局勢徹底反轉。
——
偏院:
一名潛伏多年的雲織樓“廚娘”拔出短刃欲刺守兵,卻在下一刻被一名藥童刺穿咽喉。
——“名單·第三十六名·李姨。”
書閣:
兩名管賬以火油焚書,未及點燃便被六衛伏兵以鎖刃絞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