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憤怒,不是疑惑,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痛惜。
“他……還回來做什麼呢……”
聲音沙啞,如鐵甲裂縫,裹著深沉的悲涼。
糧草已足,兵心已定。
南營,如今早已不是當初那支餓著肚子、拚著命也要守下帥旗的孤軍。
段軻若歸,隻會成為彆人手中的廢棋一枚,任人操弄,送死都不值一哀。
不會再有人陪他拚命了。
回來,隻是更慘烈地死去而已。
薑鳴鑄抬手,覆在額間,指節微微用力,仿佛想掩住眼底那一絲未能控製住的酸澀。
他喉頭哽咽,卻死死咬緊牙關,不許自己軟下。
記憶如潮水湧來:
西境酷寒之夜,三日三夜血戰。
背靠背,肩碰肩,汗血濕透戰甲,他們曾一起將斷旗插入敵軍中央,迎著最初的一道晨曦。
那夜,段軻舉杯,眼神清澈如初。
“大帥,這輩子能跟您,是末將最大的榮幸。”
“此生,願為大帥一直打先鋒!”
誓言未遠,人卻已兩世。
如今再聽到“段軻歸來”的消息,薑鳴鑄隻覺得心頭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塊舊肉,疼得說不出話。
他闔目靠椅,長長吐出一口氣,肩膀隱隱顫抖。
不是怕段軻回來。
是怕——段軻真回來了,也隻是送命。
畢竟段軻的死罪難逃,而這南營也不是他說了算,軍法無情,回來定斬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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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夜風嗚咽,卷動營旗如殘帛。
薑鳴鑄緩緩睜開眼,眼底已無怒意,無哀意,隻有一種深沉得快要熄滅的——無奈。
【暗衛記錄:薑鳴鑄反應自然,震驚、痛惜、悲涼交織,無作偽跡象。】
——
軍圖攤開,燭火投下冷冷光影。
蕭然與慕容冰對坐,對弈般沉思。
暗衛簡報如潮湧來。
蕭然撚著密信殘片,眉心緊皺,低聲開口:
“薑鳴鑄可排除。”
“曹彰情緒可疑,需進一步試探。”
“商雍……太冷靜了。異於常理。”
慕容冰沉聲:
“商雍若涉局,絕非獨謀。背後必有手。”
氣氛越發凝重。
就在此時,玄鴉壓低帽簷,疾步歸來。
她俯身,在蕭然耳畔低語數句。
隻言片語溢出——
“兩人……一模一樣……那人是……背後秘密……恐怕得去一趟獄所。”
蕭然身形微震,麵色驟變。
眼底劃過一抹震駭與殺意。
慕容冰眸色一凝,玄鴉輕輕點頭,眼中寒光森森。
——
帳內氣氛陡然收緊,仿佛連空氣都被刀鋒割裂。
夜風穿過營帳縫隙,卷起微微塵沙。
鐵甲微響,像無數柄暗藏的刀在摩擦。
外頭暗哨換崗頻繁,營火壓低光焰,夜色裡連火苗仿佛都在屏息。
一切,像臨近爆發的沉雷,壓得人幾欲窒息。
蕭然緩緩起身,衣袍卷動,眼神冷厲如冰刃。
低聲,沉聲:
“來不及了。”
“走——速去獄所!”
慕容冰與玄鴉無聲應和,三道身影掠出帳門,夜色將他們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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