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照,灰霧猶濃。
南營號角響徹天邊,軍陣如龍,旌旗如雲。
清晨的風卷過曠野,帶著昨夜未淨的血腥與焦土之味,猶如沉沉舊冤未散。
——
在整肅後的南軍主陣之前,兩輛鐵囚車穩穩行進。
鐵鏈環繞,鎖具封喉,車中關押者,一為曹彰,一為為真正的商雍。
二人皆衣甲破損、枷鎖纏身,額發低垂,鐵籠車內聲息全無。
車轅隨軍震蕩,鐵鎖摩擦發出“哢哢”之聲,像是枯骨的低語。
曹彰倚靠囚車後欄,眼神如灰,額角傷口結痂未愈。
他的目光穿過漸近的丹陽城池,低語如咒:
“若魏崢嶷不退……丹陽,必血染城門。”
他話音微顫,卻無一字退怯。
身側一名舊部啞聲道:“主將……我們還有機會嗎?總督會救我們嗎?”
曹彰未答,隻閉眼沉默,仿佛那座高城之後,是他未竟的執念與未完的野火。
他知道,魏崢嶷那老狐狸豈止不會救他們,甚至是最想殺他們的人。
——
南營軍列如海,旌旗飄搖。
四營兵將立於晨霧中,眼神肅殺,步伐如山,仿佛昨日血戰的餘威尚未散儘。
此刻他們並非出征,卻仿佛要踏碎一座城門。
“出發!”
隨著蕭然一聲令下,戰鼓隱響,南營兵馬緩緩前行。
——
丹陽城外。
魏崢嶷立於城防主陣。
黑甲如林,四千城防精銳列於霧氣未散的石道上,鎧甲齊整,號令嚴明。
隻是這整齊之下,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躁動與低語。
軍心,並未如表麵安穩。
——
遠處,南營大軍徐徐而至,鐵蹄如雷,兵鋒如浪。
而更令人動容的,是那兩輛囚車——
一個,是朝廷欽將曹彰;
一個,是曾為營中重臣的商雍。
“他們……真的抓了曹將軍?”
“薑帥還活著!昨夜的火……是真的兵變?”
“可我們不是聽說,是蕭然借機屠營……”
低語如針,刺入魏崢嶷耳中。
他麵色沉冷如鐵,緩緩策馬上前,獨立於大陣之前。
“蕭景玄,你帶兵前來,所為何意?”
蕭然勒馬於前,麵色淡然,抬手便是一禮:
“南營肅亂,已斬賊首。”
“今日交出主犯,請丹陽開門收押,以正律清軍。”
薑鳴鑄亦拱手高聲:
“曹彰、商雍謀逆叛亂,主帥已親判實證。南軍上下,願以鐵律明節,請入城清卷。”
城防將士一片嘩然。
“真是……曹彰謀逆?”
“那薑帥不是死了嗎?怎麼……”
“難怪昨夜沒有援軍……原來是內戰。”
——
魏崢嶷眼神冰冷,語氣一寸不退:
“丹陽未曾暴亂,何需他軍入城?”
“本督奉朝令統守城池,南營內事,城外可議。可若以‘肅亂’為名,欲逼城門……”
“那蕭王,是否太過了。”
蕭然微微一笑,卻不言語。
他隻是輕輕一抬眼。
兩側山坡,倏然鼓聲齊鳴,轟如雷霆!
“咚——!”
“咚——!!”
山林震動,鳥雀驚飛。
陸之騫立於城西高坡,素袍獵獵,身後是百餘書生執筆持簡,如文陣肅穆。
他眼神如劍鋒出鞘,望向魏崢嶷,輕聲吐道:
“南境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