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未乾,屍仍溫。
龍脊密道仿佛一條沉睡百年的巨蟒,如今終於蘇醒,在這寂靜深夜裡緩緩張開獠牙。
空氣潮濕腥腐,像從屍體胸腔中漫出的餘溫,黏稠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
牆縫中偶爾滴落水珠,“啪嗒”“啪嗒”落在石磚上,與流淌未儘的血水混成一線,蜿蜒而下,像是死者的怨念仍在奔流。
火把微顫,照亮石道儘頭堆疊如山的屍體。
有人坐著死去,靠著牆,雙目未閉,似在等一聲召喚;
有人仰麵撲倒,指甲深陷石磚縫隙,死前仿佛在拚儘力氣掙脫命運。
張溯將火把探近,指尖微顫,鼻息中儘是血鐵與腐肉的味道。
他喉頭一哽,低聲罵了一句:“他娘的……這是逃命的路嗎?這是送死的黃泉路吧!”
許文山緊跟其後,麵色沉如鐵:“這不是簡單的埋伏……而是一場單方麵的大屠殺。”
“你看這些人的傷——不是被機關截殺的,就是被一刀封喉。”
“刀口齊整,乾淨利落!”
張溯咬牙,走上前去,蹲身查看一具黑甲屍體,低聲道:“這些是林家的鐵衛,黑甲第三護組……”
“都是林慶身邊的人。”
老齊從屍堆旁抽出一塊碎裂的護腕布料,展開一角,隻見其上金線斑駁,隱隱浮現出一個內衛的刺繡徽章。
“這不是林家的,這是天都內衛的標誌。”他語氣冰冷,眉頭緊鎖。
張溯怔了一下,剛想上前查看,忽然腳下踩到什麼——
“哢噠。”
他低頭一看,竟是一塊沾滿血泥的腰牌。
他將其翻起,火光照耀下,那熟悉的字跡幾乎令他呼吸一滯。
他喉頭猛地滾動,聲音瞬間變得沙啞如哽:“林辰……這人我認識,還算有一些交情。”
眾人齊齊一震。
老齊立刻靠近,眼神一凝:“這名字好耳熟,難道就是那個林慶的貼身心腹?”
張溯急忙蹲下去,那具側躺在血泊中的屍體——居然緩緩動了動!
“張……溯……”
那雙陰鷙的眼在火光下緩緩睜開,仿佛曆經煉獄的幽魂終於浮出地獄之底。
他喉嚨滲著血,卻拚命支起半身,掙紮著道:
“快……去救家主……他們動手了……”
“齊仲海……他反水了……殺了我們……一半……”
“林慶……還不知……”
“我們……人……被清……”
“噗——!”
話音未落,一聲破空尖嘯自石壁右側爆出!
短弩如蛇信般劃過夜色,瞬間洞穿林辰額心!
血箭噴出三尺,他眼中光芒倏然熄滅,頭顱重重墜落。
——
“埋伏!”老齊厲喝,“都貼牆!快!”
“噗噗噗噗——!”
話音未落,四壁殺機驟起!
一道道密布箭槽驟然開啟,弩雨如暴潮傾瀉而來!
箭頭挾風,連石磚都被震得輕顫!
“不是機關,是活人操控!”老齊怒吼,“西壁!石牆後有人!”
“這不是陷阱,這是圍殺!”許文山怒罵,拔刀擋在前方,“我們進的是口袋陣!”
牛犢子怒吼著頂起盾牌,整個人撲上前去擋住缺口!
“殿下!!快退!!”
張溯瞳孔劇震,幾欲僵立原地,下一瞬卻被蕭然一把拉入轉角。
“躲這裡!”
一支弩箭貼著他方才所立之處破空而過,尾羽劇烈震顫,狠狠釘入石縫。
“牆體上還有縫隙!他們在還變換角度!”
蕭然目光一閃,冷靜如刃:“這波弩雨隻是試探,真正的殺招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