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道崩塌·深井之中。
“咳……咳咳!!”
一陣沙啞劇烈的咳嗽聲,在死寂的黑暗中炸響,回蕩在濕冷塌封的礦井裡。
蕭然第一個醒來,頭皮轟鳴,五臟仿佛被亂錘砸過。
他翻滾著吐出一口血泥,視線模糊之間,才看清四周。
黑暗。
壓抑。
上方碎石仍有細沙滑落,空氣悶得發燥,鼻間滿是焦硝與塵土味。
“文山?!”
他低吼一聲,摸索著向側旁爬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哼——是許文山!
那家夥全身是血,額頭掛著一道裂口,血沿著臉頰流進脖頸,卻倔強地撐起半邊身子。
“我在……老齊……還喘著。”
“我也在。”陳二秤在另一側嘶啞回答,聲音破碎,“他娘的……我差點真以為要埋下去了。”
“嘶……”老齊聲音最沉穩,卻是骨裂之痛,“我的腿卡著了,應該是壓裂了……你們幾個還好?”
“活著。”蕭然抿唇,冷靜而乾脆。
接著,他緩緩起身,背脊弓著,一邊摸索一邊低聲問:“這……下麵怎麼還有火光?”
果然。
就在他們身側,不遠處的廢道深處,竟隱隱有星點火光,一簇一簇,照出數百張黝黑的臉。
不是鬼。
是人。
三百餘人,皆是廢人營中最青壯的作業工,肌肉繃緊,手繭如鐵,目光中卻透著疲憊與警惕。
他們靠著石壁而坐,神情木然,如同壓在井底的炸藥桶,麻木而危險。
這些人……早就在這兒了。
“這些人是我見過廢人營最健壯的礦奴。”許文山蹙眉,低聲道。
蕭然掃了一眼地麵,散落著沒發完的鐵鍬、食袋、乾油布,是工用配備未撤回的痕跡。
“這些人,應該是被雷嘯風派來從事最危險的作業的。”
“他們最強壯,所以當做‘敢死隊‘來用。”
“雷嘯風在開新礦道,用的不是一般礦奴,是賭命的人。”
“他們膀大腰圓,是廢人營裡最強壯的一批,被挑出來扔進這片未穩的礦層,活著就繼續挖,死了就當填土。”
“不是為了埋,是為了榨光最後一口力氣。”
而就在那死寂井底最前方,一道人影立於火光邊緣。
高瘦卻異常強壯,眼神如刀,身披襤褸作業服,腰間纏著三道斜掛布條,似乎是某種內部組織的標識。
他抬手指向塌方斷口,冷聲道:“這絕不是塌方,而是滅口!”
說到這,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蕭然一行,語氣驟寒如冰:“你們,是也是被雷嘯風的人……拿來送死的吧?”
“這上麵的活,是不是你們乾的?!”
氣氛頓時冷凝!
井下三百青壯,齊齊望來,眼中滿是警覺與壓抑的火光。
“你說什麼?!我們自己炸自己,陪你們一起送死?”許文山目光驟厲,正欲上前。
蕭然卻伸手攔住他,目光鋒銳,語氣淡然而冷:“你若真這麼覺得。那我們可以一起在這等死,和你手下這些人,今夜就都埋在這,就當做一個伴。”
“哼。”那人冷哼一聲,聲音沙啞而森冷:“你是誰?”
“蕭然。”他淡道。
“外麵的炸藥難道不是你們放的?”
“你是在說笑話嗎?”蕭然聲音如寒鐵,直視對方,“你見過有人自己埋火藥炸自己的嗎?。”
他抬手指向塌方頂部斷痕,冷聲道:
“這是從外部炸開的,炸點集中在承重處,是雷嘯風的人才能這麼精準的爆破——是他們想把我們和你們全埋了。”
他說得乾脆利落,連結構術語都脫口而出,聽得不少老礦奴麵露疑色。
就在眾人將信將疑之際,蕭然低聲自語了一句:“還好大學時候聽了那門課……”
他目光平靜,卻泛著一絲諷意。
【選修結構學的時候,老師說過:一座建築倒塌最危險的,不是重力,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