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嶺之夜,火未熄,血未乾。
斷井高台上,蕭然衣袍殘破,長發拂亂,立於千軍萬目之間,宛如一柄未鞘之刃。
他緩緩展開一卷布帛,那是牛犢子臨死前塞入他的懷中,字跡粗重、墨未乾透。
正是廢人營全境密圖,以及一條,被稱為“狗命線”的密道——血路。
圖卷在火光中震顫,一張扭曲的營地圖浮現,線條歪斜,卻勾勒出一道從死井通往霧嶺外山林的隱秘通路。
——這條路,牛犢子花了多年,用命換來。
蕭然沉聲道:“雷嘯風當你們是狗,那今日,我便帶你們從‘狗命線’,殺回人間!”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如鐵槌擊地,釘入人心。
他抬手一指,那道用牛犢子十年繪出的血路:
“這是一條狗命線上修出的活路。”
“進去之後,是生是死,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他忽然拔出一柄鏽斑短刃,狠狠插入腳下木台,聲音驟寒如霜:
“你們若敢退、敢亂、敢猶豫,就死在這破營裡吧!”
火光劈啪炸響,瞬時如雷炸營!
一名老礦奴手中鎬柄“哢嚓”折斷,滿臉血汙卻咬牙怒吼:
“我走!這狗命我活夠了!!”
“我也走!哪怕死在路上,總比困死在這當狗強!!”
情緒如火山崩裂,席卷全場!
蕭然冷冷望著眾人,忽而嗓音一轉,低沉有力地道:
“你們若隨我衝出去——”
“活著的,我蕭景玄以王命許諾:廢奴籍、賞田地、銀票一個不落。”
“從今往後,爾等為兵,不再為奴。”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整個廢人營!
原本壓抑在血與灰中的礦奴,眼神陡然亮起。
“賞田地銀票?”
“廢奴籍?”
“說真的?”
蕭然目光掃過眾人,寒星銳利。
“我不靠你們效忠,我靠你們想活下去的意誌。”
“你們今日若願信我,生。”
“若猶豫,若退縮——”
他拔出一柄鏽斑的短刃,狠狠插入腳下木台,“就死在這破營裡吧!”
頓時,氣勢炸裂!
一名老礦奴手中的鎬柄“哢嚓”一聲折斷,卻毫不在意,熱淚奪眶:
“我跟你走!這狗命,老子早就厭了!”
“我也走!今日要死,也要死在路上,不做鐵牢的鬼!”
“我願隨王——殺出去!”
火光映麵,礦奴們紛紛高呼。
玄鴉目光凝定,輕聲道:“你點燃了他們心裡的火。”
蕭然壓下聲浪,眼神如刃,冷聲喝道:
“既然你們敢跟,那就聽令——”
“許文山!”
“在!”
“選百名精壯者,為‘鋒錘百人隊’,居前開道。死士甲、破甲錘,一件不落!”
“讓他們明白,他們不是礦奴,是——先頭軍!”
許文山拄槍而立,沉聲點頭:“領命!”
“江九斤!”
“老江在——”
“以舊營礦工為骨,組‘礦鎬突擊隊’,分五列,對‘‘狗命線’’進行加固。”
江九斤一愣,神色鄭重:“蕭王儘管放心,屬下一定竭儘所能。隻要這地圖沒錯,老子有信心。”
蕭然目光灼灼,盯著他,一字一句如鐵砸心:
“牛犢子用命畫的。”
“我信他。”
短短數語,卻重如千鈞!
江九斤呼吸一滯,忽地低頭,猛地扯下腰帶,將它摔地,冷笑一聲:
“錯就錯,老子認了!這狗命是你給的,老子就跟你搏一次!”
“我江九斤不為什麼王,隻為了今兒個能活著看看天光!”
說罷,他轉身怒吼:
“突擊隊,跟我走!!”
身後皮甲布衣的礦工齊聲暴喝,鎬、錘、釺棒齊舉,如黑潮後湧!
蕭然看著他,點頭,目光轉向謝雲行:
“謝雲行,帶營衛三百人押陣,左右分列,確保後排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