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信息量過大,四章內容實在不好斷,就一起放出來了)
地板的冰冷透過薄薄的演出服,滲入皮膚。
雲雪兒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掙紮著浮起,她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慢慢睜開眼。
休息室裡很安靜,隻有空調出風口細微的嗡鳴。她還躺在衣櫃前的地板上,身上沒有多餘的束縛,衣服也完好無損。
怎麼回事?
她撐著地麵坐起來,環顧四周。房間裡空蕩蕩的,沒有那個小女孩,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不對!
雲雪兒猛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皮膚光滑,沒有針孔,也沒有任何不適。她又飛快地檢查自己的身體,一切正常,沒有變成一張皮的跡象。
是幻覺?
她皺起眉,扶著牆站起來,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發黑,胃裡也傳來一陣空落落的饑餓感。可能是為了保持身材,午飯沒吃,低血糖了?所以才出現了那麼逼真的幻覺?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組織裡行事一向隱秘,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孩子帶著試劑到處亂跑。
她自嘲地笑了笑,走到衣櫃前,換下演出服,穿上自己的便裝。
推開門,走廊裡,楊寧熙正和“肖明遠”低聲交談著什麼。看到她出來,兩人立刻停止了對話。
“雲小姐,您休息好了?”肖明遠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
“嗯,有點累了。”雲雪兒揉了揉太陽穴,那股眩暈感還沒完全消退,“後麵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兩位了,我先回去了。”
“好,您慢走。”
楊寧熙看著雲雪兒離去的背影,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翻起了波瀾。
失敗了?那個叫元睦遙的小女孩失手了?
可看阿俄伊得的樣子,她根本沒察覺到任何異常,甚至沒有一絲懷疑。是計劃中途放棄了,還是……有彆的變故?
楊寧熙想不明白,但他沒有表現出分毫。算了,就目前來看,他還很安全。而且,他相信那個小女孩,她那麼聰明,絕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肖明遠”,臉上又換上了那副熱衷於事業的表情:“塔利亞,我們繼續討論剛才的實驗細節……”
……
另一邊,一輛疾馳的商務車裡。
薑原雅第十二次撥打元梓雯的電話,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冰冷的“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旁邊的蘇簡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怎麼還聯係不上?會不會出事了?她們會不會被抓了?”
“閉嘴!”薑原雅低喝一聲,。
蘇簡兮被她吼得一愣,不敢再說話。
薑原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用力抓著手機。
不能慌,薑原雅,你現在慌了就全完了。梓雯不在,你就是主心骨。
她閉上眼,腦子飛速運轉。聯係不上,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被抓了,這是最壞的結果。二,是她遇到了特殊情況,不方便接電話,正在執行計劃。
以梓雯的性格,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但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猜測上。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準備後手。
薑原雅睜開眼,眼中的慌亂已經褪去,她劃開手機通訊錄,找到那個幾乎從不主動聯係的名字,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通了。
“喂,原雅?什麼事情,這時候想起你還有個爹了?”聽筒裡傳來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
“爸,”薑原雅的聲音很穩,“能幫我個事嗎?”
……
同一時間,王浩正看著表演,手機忽然在桌肚裡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爸”,不耐煩地掛斷。幾秒後,手機又響了。他隻好拿著手機溜出教室,躲到樓梯間接通。
“喂!爸,怎麼了?!”
“你媽生重病了,快回來!我給你請假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焦急萬分。
王浩愣了一下,心裡更不爽了。那個天天念叨自己是假貨的老女人又在作什麼妖?要不是組織裡大部分人根本不願意替代這種五十多歲的老東西,他早就把她變成皮了。但沒辦法,孝順的兒子人設得維持住。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他掛了電話,匆匆跟老師請了假,背上書包就往家趕。
老舊的居民樓,樓道裡堆滿了雜物。王浩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掏出鑰匙開門。
門一開,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客廳裡的情形,旁邊就竄出兩道人影。元泠和趙晴萱一左一右,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王浩大驚失色,剛要掙紮,一個身影從他麵前的沙發後站了起來。
是李若蘅。
她手裡拿著一支注射器
“你們……”
王浩的話沒能說完。李若蘅動作利落地上前一步,將針頭狠狠紮進了他的脖子,然後把整管試劑推了進去。王浩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像一灘爛泥般軟了下去,然後變成了一張皮
元泠和李若蘅架著他,把他拖到客廳中央的地毯上。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王浩父母走了出來,他們走到王浩身邊,動作熟練地注射伽馬試劑,脫下了身上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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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的是林天成和陳沐沐的臉。
“對不起,把你們一對夫妻變成了皮。”陳沐沐看著地上那兩張王浩父母的皮,輕聲說了一句。
林天成則蹲下身,開始檢查已經失去f反抗能力的“王浩”。他伸手探入那張年輕的皮囊背後,摸索片刻,然後用力一扯。
一張新的皮被從“王浩”的身體裡抽了出來。那張皮的樣貌,分明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
“原來如此。”陳沐沐看著那張婦人的皮,聲音冰冷,“和預料的一樣,這些人通過這種方式,代替一個青年人,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
“那下一步呢?”趙晴萱看著陳沐沐,輕聲問道。
陳沐沐抬眼看向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說:“下一步嗎……”
……
雲雪兒回到了自己獨居的公寓。
公寓裡很安靜,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將午後的陽光隔絕在外。隻有一縷光線從縫隙裡擠進來,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亮痕,空氣裡浮動的塵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見。
雲雪兒蜷在沙發上,額頭抵著冰涼的皮質靠墊。那股尖銳的刺痛已經消失了,但很快頭腦開始脹痛,仿佛有人正用一個巨大的鉗子,緩慢地擠壓她的頭骨。
胃裡空得發慌,一種從未有過的饑餓感從腹腔深處升起,她想去廚房找點吃的,但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費力。
意識在混沌的泥沼裡掙紮。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公寓天花板,而是無數破碎的畫麵,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光景。練習室裡揮汗如雨的女孩們,食堂裡廉價卻熱氣騰騰的飯菜,夜晚宿舍窗外城市的霓虹……
這些畫麵不屬於“阿俄伊得”,更不屬於現在的雲雪兒。
它們屬於誰?
一個清脆的、帶著節拍器的“滴答”聲,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
滴答,滴答,滴答。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蓋過了腦中所有的嘈雜。眼前的黑暗褪去,一間寬敞明亮的練習室取代了公寓的景象。
巨大的落地鏡反射出數十個穿著統一練功服的年輕女孩,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汗水浸濕了額發,緊緊貼在臉頰上。
一個穿著白色t恤和運動短褲的女孩站在隊伍的角落裡,她看起來有些瘦弱,但眼神裡閃爍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光。她緊緊抿著嘴唇,努力跟上每一個節拍,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做到最標準。
鏡子裡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
“我叫陳思思,十九歲,來自春城孤兒院。我的夢想是,成為像雲雪兒前輩那樣的偶像!”
麵試時青澀又大聲的自我介紹,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陳思思怎麼也想不到,夢想會這麼快照進現實。她不僅通過了海選,還被公司分配,成了雲雪兒親自指導的練習生。
第一次見到雲雪兒的那天,陳思思緊張得手心全是汗。那位隻存在於海報和屏幕上的偶像,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她比電視上看起來更溫柔,說話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軟。
“你就是思思吧?歡迎你。”雲雪兒笑著,接過陳思思遞過去的筆記本和筆,“要簽名嗎?”
“嗯!雪兒姐,我、我是你的粉絲!”陳思思激動得臉頰通紅,說話都有些結巴。
雲雪兒簽下自己的名字,字跡漂亮又灑脫。她把本子遞回來,順手揉了揉陳思思的頭發:“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要一起加油哦。”
那一刻,陳思思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發光。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雲雪兒用行動證明了她有多“溫柔體貼”。
她從不苛責任何人。當彆的導師因為一個動作不到位而大發雷霆時,雲雪兒隻會輕輕拍拍那個女孩的肩膀,柔聲說:“沒關係,我們再來一次,放輕鬆。”
她也從不給她們加練。當彆的練習生被留在練習室裡揮汗如雨時,雲雪兒總是會準時結束訓練,還會笑著分享一些“偷懶”的小技巧。
“訓練要張弛有度,”她靠在鋼琴上,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對氣喘籲籲的女孩們說,“把自己逼得太緊,身體會抗議的。有時候肌肉酸痛,用熱水泡泡腳,比你多跳兩個小時都有用。”
陳思思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她覺得雲雪兒是天使,是這個殘酷的、競爭激烈的世界裡唯一的光。
因為這份“溫柔”,陳思思更加不敢懈怠。
雲雪兒讓她休息,她就乖乖回宿舍。但等所有人都睡著了,她會偷偷溜到樓梯間,對著手機裡錄下的視頻,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她不想辜負雪兒姐的期望,她想成為雪兒姐的驕傲。
她把這份努力藏得很好,從不讓雲雪兒發現。她怕雪兒姐會擔心,會覺得她不聽話。
有一次,她因為低血糖在練習室暈倒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身上蓋著一件帶著淡淡香氣的外套。
雲雪兒就坐在旁邊,手裡端著一杯溫熱的紅糖水,看到她睜眼,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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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不小心?”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我……”陳思思心虛地低下頭。
“傻丫頭。”雲雪兒歎了口氣,把水杯塞進她手裡,“快喝了。記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絕對不能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你這麼有天賦,底子又好,不用那麼拚命,知道嗎?”
陳思思捧著溫熱的杯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用力點頭,把感動的淚水和甜膩的紅糖水一起咽進肚子裡。
她當時並不知道,雲雪兒口中的“天賦”和“底子好”,指的到底是什麼。
她隻是單純地覺得,自己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前輩。
她的唱功和舞蹈飛速進步,很快就在同期練習生中脫穎而出。雲雪兒給了她很多機會,推薦她去參加各種小型商演,積累舞台經驗。每一次,她都表現得很好,台下的掌聲一次比一次熱烈。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個戶外音樂節的舞台,也是雲雪兒推薦她去的。舞台是臨時搭建的,有些簡陋,但觀眾很多。陳思思站在舞台中央,燈光打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像一顆星星。
音樂響起,她開始跳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熱情。就在一個高難度的跳躍動作落地時,她腳下的腳手架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巨響,然後,猛地向下塌陷。
劇痛從腳踝處傳來,瞬間席卷全身。
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轉,最後歸於黑暗。
再醒來時,是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醫生告訴她,腳踝粉碎性骨折,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她隻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雲雪兒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握著她的手,眼圈紅紅的,不停地自責:“都怪我,思思,如果不是我推薦你去那個音樂節……”
“不關你的事,雪兒姐。”陳思思反過來安慰她,“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拿著公司給的一筆補償金,離開了那個承載了她所有夢想的地方。她沒有一蹶不振,不能跳舞,她還可以唱歌。她開始在網上當一個唱見,憑著出色的唱功和之前積累的一點人氣,漸漸有了些名氣。隻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夢到那個崩塌的舞台,然後從劇痛中驚醒。
生活似乎就這樣平靜地繼續下去,直到她聽說,另一個和她同期的練習生,那個舞蹈天賦僅次於她的女孩,生了一場大病,退圈了。
她去醫院探望那個女孩。
病床上的女孩瘦得脫了相,看到她來,眼神裡沒有半點光彩。兩人聊了很久,從練習生時期的趣事,聊到各自的現狀。臨走前,女孩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思思,你還覺得雲雪兒是個好人嗎?”
陳思思愣住了。
“她就是個惡魔!”女孩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怨毒,“一個披著天使皮的惡魔!”
女孩開始講述。她告訴陳思思,公司裡那些資曆老的人都知道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離雲雪兒近的、有天賦的練習生,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十年前,有個叫李若萱的,你聽說過嗎?和雲雪兒同期的成長性偶像,唱歌跳舞樣樣頂尖,所有人都說她是下一個天後。雲雪兒呢,表麵上跟她姐妹情深,背地裡嫉妒得發瘋。她給李若萱推薦了一個教學方法特彆嚴苛的聲樂陪練,說能幫她突破瓶頸。結果呢?李若萱的嗓子廢了,高音再也上不去了!”
“這隻是她乾的其中一件!還有很多人,有的莫名其妙受傷,有的被爆出黑料,有的家裡突遭變故……隻要是能威脅到她地位的人,都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