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是被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喚醒的。
即使在他意識模糊的狀態下,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來,那正是他的父親工藤優作的聲音。
此時,對方的聲音已經不複往日的溫和儒雅,而是充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
工藤新一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病房那片慘白得有些刺眼的天花板。
睜眼的下一個瞬間,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來,他的胃部也隨之開始劇烈翻湧著,幾乎立刻嘔吐出來。因為暫時還未進食,他的胃裡空空如也,隻能乾嘔幾聲。胃酸上湧,喉嚨因此傳來了火燒般的疼痛。
根據他老爸工藤優作曾經讓他閱讀過的那些醫學書籍來看,這些症狀表明他很可能患上了嚴重的腦震蕩。
看來,車禍時頭部受到的撞擊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在逐漸適應了頭部的不適感後,工藤新一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感知到那遍布身體其他部位的疼痛。
他努力地想要轉動那僵硬的脖頸,艱難地將視線移向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被繃帶裹成了一個木乃伊。而在那看起來密不透風的繃帶之間,那滲出的點點紅色足以證明他身上的傷口究竟有多嚴重。
還沒等他糾結自己究竟是否在昏迷時受到了來自院方的“過度治療”,那一邊來自工藤優作的一句臟話就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工藤優作很少說臟話,即使在他最憤怒的時候,他也能保持基本的紳士風度。
但現在,這位平時溫文爾雅的推理小說家顯然已經被什麼事情激怒到了極點。
倒不是他沒有涵養,而是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八嘎雅鹿!什麼叫做對方不需要負刑事責任?!!!而且沒有賠款?!!!!!”
不顧自己纏滿繃帶的身體會不會因為動作而再度滲出鮮血,工藤優作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伸手抓住了站在床邊的目暮警官的領子,完全拋棄了形象大吼道。
“啊這,工藤老弟啊,你先冷靜一下,我也隻是代為轉達而已。”目暮警官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雙手在空中無助地揮舞著。他想要抓住工藤優作的手臂阻止他的過激行為,但又擔心會對他那十分有用的老弟造成二次傷害。
目暮警官的心情同樣複雜。
若不是因為他和工藤一家的私交,這種本應由交通部全權負責的案件根本不會由他來代為轉達最終的結果。
倒不是他搜查一課有多清閒,而是這種裁定的結果確實不是能夠被人所接受的,交通部那幫年輕的女警不想來觸這個黴頭,隻能托佐藤美和子來找他說情。
為此,他也理解,這也是他選擇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原因。
工藤優作盯著目暮警官看了好幾秒,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目暮十三,這並不在自己這位老朋友的負責範圍,如今能夠第一時間告知他事件的調查結果就已經是儘心了。
想到這裡,他頹然地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病床上。
當他剛聽說肇事者已經被當場抓獲時,他的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即使對方隻是某些大人物推出來的替罪羊,至少他們一家應該能夠從對方那裡獲得一些經濟賠償,用來支付他們一家三口高昂的醫療費和後續的康複治療費用。
要知道,他們一家除了新一之外可是統統改為了美籍,在霓虹,外籍人士醫療保險的報銷力度可遠遠比不上本土霓虹人。
想想未來即將麵對的那高昂的費用,他就隻覺得頭暈眼花。
現實卻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
時間要倒回工藤新一清醒前的十五分鐘…
從剛剛由目暮警官代為轉達的案件信息來看,根據警視廳的調查結果,肇事者名叫山田健一郎,今年35歲,是有希子曾經的狂熱私生飯。據肇事者本人供述,當他從某些渠道得知女神即將移居海外時,他產生了強烈的不舍情緒,在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情況下做出了這種極端行為,希望能用這種方法讓女神永遠留下來。
“狂熱粉絲?”聽到這裡,工藤優作隻想大笑出聲,這種蹩腳的借口他怎麼可能會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懷疑,目暮警官繼續讀著報告:“工藤老弟,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警視廳在現場的取證環節中在肇事者的車裡確實收集到了大量藤峰有希子的寫真、海報和新聞報道,而且這些物料從她剛剛出道一直到最近,時間橫跨了至少十五年。”
“就算是狂熱追星族,也不會在貨車裡放那麼多那些東西吧?”
“啊,這就是我想說的下一件事了。工藤老弟,你先耐心聽我說完,”目暮警官也有些無奈,“這個山田健一郎是個孤兒,平時居無定所,靠偶爾接一些貨運和搬家的零工維持生計,平時一直居住在這輛父母留下的廂式貨車當中。而且...”
“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負責取證的同事在他的車中發現了全套的精神病診斷證書,經過與相關醫院的核實,證明確實為真。在過去的十幾年中,除了被強製收治在精神病院的一段時間外,他一直過著那種流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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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優作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已經大概可以猜到目暮十三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但他不願意相信。
“工藤老弟啊,你應該也知道的,根據霓虹的法律規定,如果在犯罪時被鑒定為心神喪失狀態,一般不會被追究刑事責任,而是會被送入精神科醫院進行治療和監管。”說到這裡,目暮警官的聲音越來越小,“至於民事賠償...”
“目暮…你不會要告訴我連民事賠償都沒有吧?”工藤優作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絕望。
目暮警官點了點頭:“對方的名下沒有任何財產,父母留下的遺產在他過去十多年追星的過程中已經全部花光,唯一的資產就是那輛在事故中被撞毀的貨車。而作為精神病患者,在沒有父母以及其他監護人的情況下,即使法院也難以追究其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