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諾在動完手術之後就果斷離開了。
作為組織醫院的管理者,潘諾的日常事務十分繁忙。他沒有心情和這個被壓榨得傷痕累累的fbi老鼠繼續虛與委蛇,之前的幾句對話也隻不過是出於對那慘不忍睹的傷口處理手法感到好奇罷了。
赤井秀一依舊躺在手術台上,無影燈的光線刺得他眼球發痛,他卻毫無反應,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潘諾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著。
手臂…廢了。
狙擊手的生涯…到頭了。
完了。
全完了。
赤井秀一不會忘記,他潛入這個組織的終極目的是為了調查父親赤井務武的失蹤之謎。狙擊能力,是他最強大的武器,也是他賴以生存和完成臥底任務的最大依仗。
一旦失去這件武器,他在組織裡的價值將大打折扣,很快就會被邊緣化,甚至被當作棄子處理。
轉型?潘諾說得容易,可哪有那麼簡單?
他對於黑客一類的技巧可以說是一竅不通,而在慣用手被廢的現在,以前做起來很簡單的潛入一類的任務現在都變得困難無比。
行動組不需要一個殘廢,情報組的技術門檻他夠不到,他對金融知識一竅不通、更不可能去後勤組,那他還能做什麼?
除了充當炮灰,或是成為實驗台上一隻小白鼠,他自己都想不出其他的用處。
fbi那邊呢?一個無法再執行高難度任務的王牌探員的下場會是什麼?調任文職?還是提前退休?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他將被徹底排除在核心行動之外,無法繼續使用fbi的情報網。
但那些聽起來還算不錯的待遇,也僅限米國人。曾經是屬於米國白種人的特權,現在在各種dei之類的影響下,米國黑人也享有了這些權力。
而赤井秀一,一個拿著綠卡加入fbi的英日混血,顯然並不屬於這兩類之中的任何一項。
赤井秀一很清楚,無論組織還是fbi,都不會再容下一個廢人。
到那時,彆說調查父親的下落,他連自保都將成為問題。
此時,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認,他在內心對波本生起了恨意。
他明白波本開槍是誤以為他殺害了蘇格蘭,可理解歸理解,造成他如今這般田地的,正是波本。
這讓他怎麼可能不心生怨懟?
就在赤井秀一陷入絕望的時候,被他帶進手術室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到那個代號,赤井秀一瞳孔地震。
朗姆?組織的二把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聯係他?
沒等他繼續糾結,朗姆直接給他甩來了一個地址。
那是位於組織醫院裡的一間祈禱室。
是的,祈禱室。
哪怕是一個黑暗組織,對於成員的信仰還是持開放態度的。因此,無論是組織醫院、還是組織基地,都有類似的設施。
當然,大多數組織成員都不會真的去祈禱,而是借著它超強的隔音能力,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密謀、比如參加會議、比如一些…不適合被擺在明麵上的行為。
沒有過多糾結,赤井秀一掙紮著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披上了一件病號服,直接向著目的地走去。
狹小的房間裡還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味,顯然,先前光臨這裡的組織成員是一個隻想找地方進行一番宣泄的家夥。
在赤井秀一打量四周時,麵前的一塊小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屏幕上沒有畫麵,隻有一片刺眼的雪花屏,緊接著,一個扭曲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入了赤井秀一的耳中,讓他感到了一絲恍惚。
“黑麥威士忌,看來你的處境不太妙啊…”
“聽說你受了傷?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嘖嘖嘖,究竟是什麼任務,能夠讓我們的組織新星折戟呢?我可真是好奇…”
赤井秀一心中一凜。朗姆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他自認行事隱秘,除了潘諾之外,他並未對其他人透露他受傷的過程。
他謹慎地試探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嗬嗬嗬...”朗姆發出一陣嘶啞難聽的笑聲,“彆裝了,黑麥。你的慣用手出問題了,我說得對嗎?”
聽到朗姆準確地說出自己的傷情,赤井秀一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直衝大腦。
是潘諾告的密?應該不是,對方才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