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用儘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個名字。
“是我,老伯。”
秦天走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來晚了。”
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少年。
崔老伯再也繃不住了。
這個飽經風霜,被家族打壓,被現實磨平了所有棱角的老人,在這一刻,哭得像個孩子。
他緊緊地抓著秦天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他一邊哭,一邊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秦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扶著他,任由他發泄著心中積壓了數十年的委屈和痛苦。
許久之後,崔老伯的情緒,才總算平複了一些。
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拉著秦天,走進了酒肆的後院。
後院,比前麵更加破敗。
院子裡,雜草叢生,隻有一個小小的石桌,和兩個石凳。
“小天,快坐,快坐。”
崔老伯熱情地招呼著秦天坐下,自己則轉身,顫顫巍巍地去屋裡倒水。
秦天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能感覺到,崔老伯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的生機,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逝著。
若是沒有外力乾預,恐怕,不出三年,他便會壽元耗儘而亡。
秦天能感覺到,崔老伯早已經築基,壽命可達二百餘年。
但是現在他實力恐怕連煉氣二層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樣的遭遇,能讓他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
很快,崔老伯端著兩杯清水,走了出來。
“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彆嫌棄。”
他將水杯放在秦天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伯,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秦天端起水杯,一飲而儘。
“這些年,你和巧巧,過得還好嗎?”
秦天明知故問。
提到“巧巧”兩個字,崔老伯臉上剛剛浮現出的一絲笑容,瞬間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痛苦和絕望。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充滿了悲涼的歎息。
“唉……”
那一聲歎息,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和無奈。
秦天看著他,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看來,酒樓裡聽到的那些傳聞,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後院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隻有風吹過雜草的沙沙聲,和崔老伯那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許久之後,崔老伯才抬起那張蒼老的臉,渾濁的眼中,老淚縱橫。
“小天,我對不起你啊……”
他聲音沙啞,充滿了無儘的自責。
“當年,若不是我沒用,也不會讓那崔浩遠追殺於你,你這些年來應該吃了不少的苦吧?”
秦天搖了搖頭。
“老伯,此事不怪你。”
“當年的事,我早已忘了。”
他看著崔老伯,沉聲問道:“老伯,巧巧到底出什麼事了?”
提到自己的孫女,崔老伯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痛苦,將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向秦天一五一十地,全部道了出來。
原來,自從當年秦天離開之後,崔老伯和崔巧巧就跟著崔浩遠他們返回了薑家。
一開始他們確實是得到了重視,起碼生活比以前凡人的時候好多了。
還有人專門給崔老伯洗經伐髓,讓崔老伯哪怕年邁也走上了修煉之路。
但是,好景不長。
很快主脈就忘掉了崔老伯兩人。
畢竟崔家人實在是太多了,當初出來尋找崔老伯兩人,也隻是為了展示主脈的凝聚力以及不拋棄任何一個子弟的精神。
等事情過去,完全沒人記得他們。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