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羅傑聽到德拉霍亞之鼠的話,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他再次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因為沒有提前準備齊全堅果,被這外表非常可愛、但卻意外地能夠爆發出極為恐怖能量的半鼠半兔形生物“怒斥”的事情。
為了預防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羅傑之前在明斯克街口特意購買了10種不同的堅果。
他趕忙取出7顆不同類的堅果遞給德拉霍亞之鼠、一時間花花綠綠的不同果實竟讓它看得有些眼神發直。
“嘛,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就原諒你了。”
德拉霍亞之鼠滿意點頭,它接過羅傑給愛麗絲的信、裝進自己的絲綢布袋裡,旋即再次躍入黑暗,消失不見。
羅傑稍微等待了一會兒,眼見德拉霍亞之鼠那邊並沒有傳來回信,便心知愛麗絲已經默認了自己會按照先前說好的履約。
他伸了個懶腰、下樓來到餐廳,用克萊恩提前買好的迪西餡餅就著現做的甜菜湯填飽了肚子,又和班迪特討論了一會兒關於星象方麵的問題,然後便乘坐出租馬車、再次來到了自己位於皇家藝術團內的作曲工作室。
當下《四季·秋》已經初步打響了名聲,即將進入公演。
但羅傑並不打算乾等。
哪怕《四季·秋》隻是在音樂家圈子裡得到了認可,羅傑對於規則銘刻的理解也還是稍微加深了一些。
這也令他有了動力、打算再創作一首樂曲,銘刻另一種規則。
這樣等到公演完成,他勢必將獲得更進一步的反饋、觸及更加複雜和深奧的規則領域。
到時候羅傑就能能夠無縫銜接、進行第三首曲子的譜寫。
具體能有多深、多複雜,則取決於公演的效果和觀眾反饋。
再接下來,差不多就是留聲機大規模投入生產,這樣羅傑就會有三首可以向公眾發行的曲子……
羅傑打開煤氣燈、翻開一張空白樂譜,開始思考起了下一首樂曲的內容。
“上一首樂曲是借助《四季·秋》中蘊含的豐收盛景銘刻了對應的‘正能量’規則,這一次可以搞一首風格差異大一點的。
“比如說,給心智造成負麵影響……例如悲愴、沮喪和絕望的之類?”
羅傑想了想,覺得可行度很高。
比起“閱讀者”、“觀眾”之類途徑的非凡者往往都是冷靜、淡漠和出離不同,有其它一些途徑的非凡者很容易產生狂熱、暴怒、興奮、痛苦等種種負麵情緒,並且從中汲取力量。
這包括但不限於“異種”途徑,“秘祈人”途徑,“深淵”途徑,“魔女”途徑和“水手”途徑等等。
“對了,還有一點也很重要。”
羅傑單手扶著下頜、在心中沉思起來:
“事實上,情感和情緒是非常不可捉摸的,從一種極端的情感到另一種極端的情感的過渡和轉變往往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催化劑。
“用前世某些的話來說,極端情感的本質是和執念與欲望,密切相關的。
“舉個例子,當某種非常強烈的欲望或執念得到滿足的時候,人得到的就是強烈的滿足與喜悅,反之則是強烈的悲傷。
“所以那些積極的情感也可以被當做是可以利用的點,若找到合適的樂曲可以將它們輕易地扳向負麵的情感。”
除了那些善於利用負麵情緒的途徑,二十二條神之途徑中也存在著善於從積極情感中汲取力量的途徑。
例如“歌頌者”途徑、“耕種者”途徑都是這樣。
“所以需要找到正麵和負麵情感傳遞過程中中的一種廣泛存在的共同介質……或者說渴望、執念。”
在羅傑看來,人最為強烈的執念無非就是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
但是現在的他對於規則的本質理解還不夠,所以並不能進行這麼深刻的創作。
“人一生中,除了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外,還有哪些欲望是最為重要的呢?”
羅傑回憶了許久,突然想起了一個華夏古代關於人生“四喜四悲”的說法。
所謂四大喜分彆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所謂四大悲則分彆是指少年喪父母、中年喪配偶、老年喪獨子、少子無良師。
其中大部分都與人對他人的情感有關,或者說得更具體一點,也就是“愛”。
對愛有關的執念,可以帶給人積極的情感體驗,也可以瞬間將人拉入煉獄。
這無疑是比“正能量”更深一層的規則,但是仍然具備淺顯易懂、容易得到共情的性質。
羅傑靈光一現,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首非常合適的樂曲。
那就是弗裡茨·克萊斯勒的《愛之悲》!
顧名思義,這首曲子傳遞的情感主要就是愛而不得、悲從中來的情感。
雖然《愛之悲》裡的“愛”往往指的是愛情,但實際上其中蘊含的悲愴情感意味也或多或少可以與其它類型的愛產生共鳴。
例如親子之愛、兄弟姐妹之愛或更加廣義的博愛,都能從中找到重合的點。
這足以讓羅傑在其中銘刻有足夠影響力的規則。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因素促使羅傑選中了這首曲子。
那就是,它也是一首原本為小提琴演奏而創作的樂曲!
這就意味著他和亞曆克斯·福特建立的現成合作關係能直接為他所用、不需要再找合適的音樂家。
想到此處,羅傑提起筆、在空白的曲譜上寫寫畫畫。
沒過多久,一篇演奏時長在3分半鐘到4分鐘之間的小提琴曲就被“創作”了出來。
“但是今天是星期六,亞曆克斯應該在休假……”
羅傑原本想去找亞曆克斯先試一遍曲子,但很快反應過來今天是亞曆克斯的休息日。
於是他也隻能悻悻然地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等到周一再說。
“哦,對了,愛麗絲今天下午應該在。”
羅傑旋即反應過來。
愛麗絲今天的學習還在繼續,這樣一來二人等下可以一起吃個飯,然後直接一同從皇家藝術團出發去找佛爾思。
眼下還有些時間,羅傑便留在工作室裡看起了音樂藝術相關的書籍。
雖然他已經是魯恩王國嶄露頭角的新人作曲家,但是他是依靠非凡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反觀羅傑在這方麵的知識根基和專業儲備,仍然太過淺薄。
比起作為一名歌手,作曲工作對於對應知識的要求要更高。
在羅傑看來,具有足以匹配“作曲家”身份的知識,這也是扮演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天可憐見,我上輩子雖然喜歡欣賞音樂,但本人卻是個沒有音感、五音不全的KTV殺手……”
羅傑想到此處,不由苦笑起來,加緊學習起來……
等到時間來到傍晚六點,羅傑在一座超大的階梯教室門口見到了穿著白色便裝的愛麗絲。
她的眼睛仍然有些發紅,但是比起昨天二人分彆時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
“老師,大周末的您怎麼來了?”
愛麗絲有些驚訝。
“第二首曲子的創作有點頭緒了。”羅傑簡單說道。
“這麼快?”
愛麗絲張大了嘴巴。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老師本人並非是“學徒”途徑的非凡者,而是更擅長聲音和音樂方麵的非凡能力。
但是即便是這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將一首樂曲從創作推進到公演、同時開啟第二首樂曲的創作,也確實是超越常識。
與羅傑這種泥腿子不同,愛麗絲是廷根大學藝術學院科班畢業的藝術生,她深知這有多麼變態。
“嗯,序列提升以後是這樣的。”
羅傑點了點頭、然後麵帶笑意地拍了拍愛麗絲的肩膀。
那意思是“加油吧,女士”。
二人簡單在皇家藝術團餐廳吃了點東西、便乘坐了同一輛馬車前往了距離並不遠的金絲雀路。
路上羅傑又和愛麗絲強調和確認了一些細節,在馬車抵達金絲雀路路口後,他便拉上馬車窗簾、讓愛麗絲獨自穿過馬路、進入了掛著“15”號牌的曙光咖啡廳。
曙光咖啡廳是希爾斯頓區較為有名的咖啡館之一,老板是一個品味頗為考究的費內波特人,這裡無論是甜品還是咖啡都做得非常不錯。
因為是周末,所以咖啡廳人很多。
但即便是這樣,愛麗絲在剛剛進門時仍然一眼注意到了角落中那穿著黑色皮衣、帶著黃色獵鹿帽,看起來有幾分慵懶的女士。
“您好,請問您是來交易首飾的嗎?”
愛麗絲試探著開口問道。
這是先前羅傑告訴過她的話術之一。
“你是……亞伯拉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