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回到自己的船長室後，立刻將薩姆給自己的那一厚牛皮紙袋拆了開來、開始閱讀起了裡麵的信息。
他快速閱讀了一遍事件梗概、照片影像證據和一係列證人證詞後，便直接翻到了丟失的那一批黃金的具體資料之中。
在這裡，他找到了丟失的黃金的編號、以及魯恩內部對於標準黃金儲備的編號規則說明。
“L代表‘魯恩’王國，SG代表‘標準黃金’。
“接下來的命名規則是：鑄造年份+批次+六位編號。
“這麼說來，‘LSG13452000741’就代表1345年第二鑄造批次的魯恩標準黃金，序號為741……”
在搞清楚了這一點後，羅傑便開始在丟失黃金編號之中查找“LSG13452000741”。
然而，在他翻遍了記錄之後，卻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
沒有！
“難道隻是巧合，不是同一批黃金麼？”
羅傑還不死心，他拿著手裡的冊子徑直去到了“星主號”的儲藏室門口。
此時馬泰奧正在指揮著人手搬運黃金，待箱子剛一落地，羅傑就直接蹲在了儲藏室裡，開始一根一根金條地拆封、檢查起了編號。
而最終的結果令他有些失望——這些金條和薩姆正在追查的那一批一根也對不上，甚至彼此之間都是不連號的、連年份之間都存在一定的出入。
內政部丟失的那一批黃金全部都是1348年鑄造的，第三批和第四批各占一部分，而且幾乎都是連號黃金。
雖然國家鑄造的黃金有一部分會收歸國庫，但是也有一部分會通過銀行等渠道流入市場、在民間進行流通。
所以羅傑手上這一批黃金並不能說明什麼，甚至不排除是布拉托夫通過特殊渠道收集或者通過打劫得來的。
“不過，這麼說也不對。”
羅傑又一沉思，忽然又意識到了某些異樣。
“好巧不巧的，我碰巧正在幫薩姆查這樁案子，轉頭就拿到了一批從魯恩流出來的金條？”
這讓羅傑感覺到了一些異樣——事實上，跟亞當和阿蒙這兩個家夥打交道久了，他已經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多少巧合存在了。
正在他思考期間，盧平又跑了進來。
“彆著急，怎麼了？”
看到氣喘籲籲的盧平，羅傑讓他先緩了一會兒，後者這才開口彙報道：
“報告船長，我們在布拉托夫的一艘戰鬥艦的最下層找到了被軟禁的狄奧尼修斯·詹姆斯。”
末了盧平又補充了一句：
“‘火槍號’……不對，是前‘火槍號’的大副，我認識他，但是他不管怎麼樣都不願意開口。”
羅傑愣了愣，他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樁事。
先前他在收拾米特隆·加迪爾斯和貝隆·舒爾茨的時候，就沒有見到狄奧尼修斯的存在，後來經過審問“火槍號”上的船員才知道對方是被叫去給布拉托夫幫忙了。
這挺好理解，因為路德維希死了，所以布拉托夫需要另外一個實力差不多的幫手，所以臨時征用了狄奧尼修斯也不奇怪。
問題在於，這家夥到底和布拉托夫犯了什麼衝，怎麼沒過幾天就被軟禁了？
“帶我去見他。”
羅傑想了想、沉聲開口。
……
幾分鐘後，羅傑在一間普通的船員寢室內見到了狄奧尼修斯·詹姆斯。
與他設想中不同，這名原“火槍號”的大副不像大多數海盜那樣要麼健碩粗獷，要麼充滿匪氣，而是戴著一副眼鏡、身材消瘦，舉止得體，斯斯文文的樣子。
“你是‘律師’途徑的非凡者？”
羅傑剛一見麵，就來了這麼一句。
原本狄奧尼修斯還想拒絕回答，但是聽到羅傑這句話還是下意識地愣了愣。
“看來是了，跟德勒·約翰遜一樣。”
羅傑點了點頭、坐在了狄奧尼修斯的對麵。
事實上，他早就從米特隆·加迪爾斯的航海日誌中知道了狄奧尼修斯是一位“賄賂者”，之所以要突然問這麼一句，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和舉止多少有一點像於爾根·庫珀。
“德勒？他還活著嗎？”
聽到羅傑的話，狄奧尼修斯終於是開了口。
“活著，整天絕食，不死心，等你回去。”
羅傑聳了聳肩、答道。
“……”
狄奧尼修斯聽完沉默了會兒，最終歎了口氣。
“布拉托夫死了？”
他開口問道。
“嗯。”
“尤裡烏斯也死了？”
“嗯。”
羅傑點頭。
“呼……果然。”
狄奧尼修斯長出了一口氣、露出了惋惜但是毫不奇怪的表情。
“怎麼說？”
羅傑看到對方的反應，一副好奇的樣子。
“這些弗薩克人，普遍體能過剩，大腦短路。”
狄奧尼修斯搖了搖頭：
“當時我壓根就不同意布拉托夫把船往拜亞姆北岸開，這種行為像極了被人類在誘捕籠裡放置的香蕉吸引的卷毛狒狒。
“我跟他說，這肯定是個陷阱，結果那蠢貨告訴我，‘阿加裡圖一定猜到了我們會認為那是個陷阱，然後調頭……’，然後非要把船開到西蘇尼亞海。
“不，嚴格意義上來講，布拉托夫在弗薩克人裡已經算得上是聰明，他具有反向思維能力，但是歸根結底也隻能反一次而已。”
“哈。”
聽到狄奧尼修斯的話，羅傑不禁笑出了聲。
“你是魯恩人？”
他明知故問道。
狄奧尼修斯點了點頭。
“然後呢，你是怎麼被關進來的？”
羅傑繼續問道。
“我說我不想配合他們的計劃，要在西彌姆島下船，然後他們告訴我‘火槍號’已經沒了，然後把我關了起來。”
狄奧尼修斯抬頭瞪了一眼盧平、而後歎了口氣。
“你想沒想過布拉托夫可能是在騙你？”
羅傑挑了挑眉毛、好奇問道。
因為從狄奧尼修斯看向盧平的表情中，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似乎早已經確定“火槍號”被團滅的事。
“不會的，正如我剛才所說，那家夥的腦子最多隻能轉一個彎。”
狄奧尼修斯再次嘲諷道。
“最後一個問題。”
羅傑頓了頓：“我聽他們說你和布拉托夫關係很好？”
“好個屁。”
狄奧尼修斯怒罵道：“要不是我弟弟在弗薩克，我才根本不會幫他做事情。”
“有點意思。”
羅傑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沒有再繼續和狄奧尼修斯說話、直接向外走去。
事實上，對於狄奧尼修斯的狀況，他多少有點掌握。
比起戰鬥能力，這家夥的頭腦明顯更加出眾，先前就經常幫米特隆出謀劃策，但是因為性格太過高傲外加嘴欠、總是一副老子最牛逼的態度，這才被貝隆排擠。
在路過盧平身邊的時候，羅傑把他拉出了房間、而後低聲說了一句：
“把他關到德勒隔壁，用同樣的標準軟禁，晚上我會去找他。”
“是，船長。”
盧平點了點頭：“需要琳塞婭女士幫忙嗎？”
“不用，他不會反抗的。”
羅傑說完這句話、便調頭走了出去。
等到黃昏時分，“黃昏中將”除了“日落號”以外的三艘戰鬥艦和補給船都已經被羅傑收編，羅傑也從“星主號”上麵挑出了一批能乾的人，去協助艦艇融入“群星艦隊”的過程。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涉及到人事任命、人員管理、資源和戰力分配等多個層次的問題，再加上雖然羅傑收編了將近40人，但是要從3艘船一下子擴編到7艘船，人員還是顯得不足。
要知道，這樣的艦隊哪怕放到海軍之中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戰鬥力量，如果能夠全部滿員、羅傑絕對足以競爭海盜將軍的頭銜。
另一方麵，新收編的這三艘船上麵有著不少“黃昏中將”和弗薩克生產的武器裝備，直接大搖大擺開進拜亞姆很可能會招來總督府的搜查，所以羅傑在經過谘詢“倒吊人”阿爾傑後，儘可能將船隻進行了偽裝，而後讓一批自己得力的手下帶頭、將這些船開到了長尾島做一些塗裝方麵的改造。
而羅傑自己則是率領著自己原本的三艘船，向著拜亞姆的方向開去。
眼下布拉托夫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羅傑也是收獲滿滿當當，但是他的心頭卻絲毫沒有變得輕鬆。
“喵，你怎麼回事，看起來滿是心事。”
“星主號”船長室內，正在撥弄著“虛界星樞”的班迪特看向了滿麵愁容、正在閱讀薩姆留下的文件的羅傑、奇怪地問道。
正如羅傑所想的那樣，這隻懂得占星虎斑貓在得到“虛界星樞”以後立刻掌握了它正確的使用方式，將這件具備一定活著特征的封印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還是那黃金失竊案的問題。”
羅傑搖了搖頭、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我得去找一趟狄奧尼修斯，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不去。”
班迪特搖了搖頭：“我要玩這個占星盤，這東西很有意思。我自從得到它以後，‘占星人’魔藥的消化又開始加速了，在回拜亞姆之前應該就能消化完畢。”
“祝你成功。”
羅傑站起身來、撫摸了一把班迪特的被毛、而後自己一個人向著甲板層走去。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但是“星主號”航行的海域卻隻能隱隱約約看到燈塔的光芒，除此之外就是天空中的星星和靠近地平線的半輪月亮能夠照亮前進的方向。
好在“星主號”的表麵懸掛有幾盞燈，雖然有些暗淡，但是羅傑還是憑借著他們找到了在附近和自己的手下邊喝啤酒邊打牌的盧平。
見到羅傑過來，這名“暴怒之民”立刻想要起身、但是卻被羅傑按了下來。
“沒事，你們喝你們的，我就是來問問狄奧尼修斯·詹姆斯的情況有沒有什麼異常。”
“報告船長，他沒什麼事，吃喝正常，隻是會和隔壁的德勒講話。”
聽到盧平的話、羅傑點了點頭，先前他專門交代過讓盧平和馬泰奧對於狄奧尼修斯進行寬鬆管理、尤其是不要妨礙他和德勒的交流。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德勒的氣性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眼下看到自己的上級兼同鄉完好無損地回到了自己身邊，這名“野蠻人”大概率會給他講一些羅傑船上的管理情況之類的事情。
因為羅傑無論是在善待下屬還是製定管理規則方麵都在海盜中算得上極為先進，所有這些信息被狄奧尼修斯聽到之後，這名喜歡思考的前“火槍號”大副肯定會在心裡對羅傑高看一眼。
畢竟同為魯恩人，從狄奧尼修斯先前的表現來看，他對於這重代表著“文明”的身份明顯還是比較認可的。
在聽完盧平的彙報後，羅傑讓他們繼續吃喝，自己則是來到了“火星號”的下層、打開了關押著狄奧尼修斯的房門。
因為先前羅傑已經讓人給狄奧尼修斯送過一次飯，眼下這家夥已經將飯全部吃光、將空的碗碟丟在桌上，自己則是靠在床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看來他的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羅傑微微點頭、眼下狄奧尼修斯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同鄉德勒還活著，而且活得還不錯，所以心理上的包袱也沒有之前那麼重了。
羅傑已經發現了，對於狄奧尼修斯來說，隻要自己在意的人沒事，無論怎樣都好，換個地方照樣睡，忠誠什麼的都可以往後稍稍。
雖然狄奧尼修斯曾經是米特隆的人，但是這種灑脫的性格還是讓羅傑感覺到非常佩服。
“起來。”
羅傑拍了拍狄奧尼修斯的肩膀，他這才微微轉醒。
“乾嘛？”
這名綽號“怪物”的海盜下意識問道、似乎有些起床氣。
“審問你。”
羅傑皺了皺眉頭、直接拿出了“賭命左輪”抵在了狄奧尼修斯的頭上。
感受到冰冷槍口的溫度，狄奧尼修斯麻溜坐起：
“彆開槍，你問。”
“我們先前從‘日落號’上麵搜到了一批貼有魯恩內政部封套的金條，這些貨的來源你了解嗎？”
羅傑上來便直奔主題。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