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並不敢使用“命運互換”,因為眼下聖奧斯汀的命運已然下沉,如果不是神靈的祝福仍然在吊著他一口氣,“銀鏡”估計早就將其拉入了死亡的深淵。
所以退而求其次,羅傑便使用了“命運扭曲”,這在當下能夠達成同樣的目的。
此時此刻,聖奧斯汀處在不完整的神話生物狀態下,可以說在神秘學意義上,他的本質已經暴露在羅傑的麵前,這讓他足夠發動一次極為強大的“命運扭曲”、從而終結對方。
很快,那銀白色光芒就消散,留下了一柄可以一分為二的短劍,以及一塊有上萬個切麵、璀璨異常、但卻不透光、隻是反射著各個方向來的微弱光線的鑽石。
它就如同一麵可以反射出塵世間無數種命運和可能性的鏡子一樣,正如“銀鏡”之名。
羅傑對著那短劍微微鞠了一躬、而後將他和“銀鏡”一同收納進了“舊日之盒”。
黑暗的海麵上,無端吹起了風。
……
待“星主號”再次浮現在黑暗的海域上,周圍“群星艦隊”其它的成員俱是鬆了口氣。
然而羅傑卻是抬頭望向了天空極高處,在那裡,某種難以名狀的能量正在逐漸成型、變得通暢。
此時此刻,先前一直躲避著戰鬥的班迪特也終於是現身,它的頭頂“虛界星樞”正在散發出紫色的光芒、微微轉動著。
“到時間了,羅傑。”
“嗯。”
羅傑環視了一圈仍然在閃爍著炮火和轟鳴聲的明爾明斯克海峽北岸,以及熾白和湛藍的紛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的南岸,環視了一圈已經抵達自己身邊的菲利普、宙斯、琳塞婭等人、對著他們開口道:
“如果我沒回來,船長職位給菲利普,宙斯接替菲利普,狄奧尼修斯轉為二副。”
說罷他又看向了虎斑貓班迪特:
“你的話,如果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就先去找薩姆和塞西莉亞。”
“不要搞得這麼淒慘,說點吉利的話。”
班迪特聞言鼻子一酸、開始蹭起了羅傑的褲腳。
“這時候才不能說吉利的話,小貓咪你不懂。”
羅傑笑著蹲下摸了摸班迪特的被毛、而後又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
“交給你了。”
不等菲利普出聲,羅傑便搖了搖頭:
“那麼,我去了。”
說罷,羅傑身體的重心便驟然下沉。
下一秒,他如同火箭一般向著空中射了上去。
這期間,羅傑一直在使用著“放大”的力量來強化自己的速度,中間還無端地出現了強大的上升氣流、為羅傑提供了二次的加速。
屏障外,星空。
那些不可名狀的偉大存在們皆是將注意力投向了地球的方向、似乎預感到了某種力量即將穿透屏障而出。
那力量雖然充滿著聒噪和令人煩躁的氣息,但是其中蘊含的氣息仍然充滿十足的誘惑力。
尤其是“超星主宰”、“命運女神”、“宿命之環”以及“不熄的囈語”,這四位強大的舊日們格外躁動,因為祂們皆是感受到了那與自身的象征接近的源質力量、並為其垂涎欲滴。
其中“超星主宰”因為自身那超大的密度,所以距離地球相對較遠,此時此刻祂頗為急切、竟然試圖從更遙遠的星際空間趕來!
另一方麵,那極速靠近的誘惑卻又帶著某種讓舊日們從內心深處感到戰栗的氣息,雖然微弱,但是其位格卻實實在在、毫不摻假。
然而,就在羅傑即將接近屏障時,他的周身卻有一團漆黑驟然爆發、將他遮蔽在了夜空之中、完全消失不見。
這種狀態並沒有保持多久,所有的蠢動的舊日們立刻意識到了羅傑的氣息再次出現、向著深空的某個方向飛去。
就在祂們準備調頭追趕的那一刻,屏障內忽然爆發出了極強的雷光。
那雷光極為密集、明亮無比,它遍布整個屏障之內,一時間所有的黑夜都如同白晝。
那是蒼天的意誌!
就是這短短的一個注意力的轉移,當那些舊日們再一次看向羅傑的方向,卻已然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就連先前羅傑那令他們蠢動的氣息,都似乎徹底消失了一般。
……
回過神來的羅傑,抬眼看向了自己麵前的一片白色的世界。
這是北國的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而在不遠處的一個老式的木質椅上,則坐著一個羅傑十分熟悉的人、正掛著和煦的微笑看向他。
這人氣質樸素溫和,穿著相當簡樸的白袍,留著遮住下半張臉的濃密的淡金胡須,有著如嬰兒般清澈單純的金黃色眼眸。
他的胸前則掛著一根銀十字吊墜,宛如最普通的神父一般。
然而羅傑卻知道對方的身份。
“空想天使”,“遠古太陽神”的長子,亞當!
“你早知道我想這麼乾,對吧?”
羅傑笑意吟吟地回望過去、看向了這位老謀深算的天使之王。
“是的。”
亞當點了點頭、承認了羅傑的猜測:
“雖然《格羅塞爾遊記》有其自身的運作規律,但是它仍然是"空想家"力量的產物。
“通常來說,我並不能洞察到你的狀態,但是我卻能夠感知到你對《格羅塞爾遊記》做了什麼嘗試。”
“原來如此。”
羅傑點了點頭。
旋即他又問道:
“外麵情況怎麼樣?”
“那些家夥發了瘋般找你,好在你躲在這裡,再加上《格羅塞爾遊記》被‘黑夜女神’利用‘隱秘’權柄給保護了起來,現在你正在向著木星的方向以極快的速度飛行著……但是祂們再次發現你,隻是時間問題。
“木星……執掌好運和自由意誌的星星,那是你想要的,對嗎?”
亞當看似在發問,其實語氣中已經有了答案。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羅傑笑了笑,不置可否。
亞當聞言,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向了一旁的雪地。
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下麵燃燒著火焰的坩堝,雖然四周都在落著雪,但是卻沒有一片雪花飄在裡麵。
“我帶工具了。”
對亞當這般“貼心”的行為,羅傑啞然失笑。
然而亞當卻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神色平靜。
最終羅傑也沒有矯情、隻是走上前去,開始借著亞當利用《格羅塞爾遊記》的特點製造出的坩堝調配起了魔藥。
“‘活星盤’魔藥配方。
“100毫升月見草純露,5滴星盞草精油,五種來自不同星際空間的隕石核心粉末。”
羅傑將所有的輔助材料依次加入坩堝之中,尤其是在放入那五種來之不易的星核粉末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
待液麵陡然變為了深黑,羅傑的單手又淩空一抓、取出了一件樣式特彆的事物。
那是一團銀白的、巴掌大的球體,上麵似乎倒映著許許多多星體和不同的世界,而如果盯著它超過三秒、卻又會發現自己凝視的是一片完全的漆黑,直到視線挪開之後再回來,那東西才又會變成像先前的銀白色模樣。
這正是“活星盤”非凡特性!
羅傑輕手輕腳地將那“活星盤”非凡特性丟進坩堝之中,一瞬間原本已經平息的液麵驟然翻滾了起來、紅色、黃色和藍色的霧氣如同星雲般升騰在了那黑暗中,還有無數星星點點在其中閃爍。
他掏出一個小瓶,將“活星盤”魔藥暫時放在裡麵、裝在了身上。
“現在要做什麼就趁機做吧,機會難得。”
亞當見到羅傑調配完了魔藥、指了指後者的口袋。
“好。”
羅傑輕輕頷首:
“但是還得等一會兒。”
“等什麼?”
“等,讓子彈飛一會兒。”
亞當聞言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羅傑,他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句話,但是又感覺不那麼明晰。
不過既然羅傑這麼說,他也就沒有多問、隻是看向了遠處的雪,一時間神色竟有些恍惚。
羅傑平靜地注視著亞當,過了一會兒、這才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了一個三層的首飾盒。
這首飾盒上麵有著一顆顆紅寶石、祖母綠、藍寶石和鑽石,顯得頗為華貴。
正是“舊日之盒”。
羅傑看了一眼亞當,道了一句拜托,而後直接讓“舊日之盒”將自己吞了下去。
這一次,與先前不同的是,亞當腳邊的“舊日之盒”雖然第一時間產生了想要嘔吐的衝動,但是卻一直沒能成功地將羅傑嘔吐出來。
雖然這樣的狀態並不能保持太久,但是對於當下羅傑想做的事情來說,已經足夠了。
借著“門之鑰”位格的牽引,羅傑成功突破了“舊日之盒”第一層的玩具空間,以及第二層的隨機坐標空間。
與第一層不同的是,第二層名義上是獨立的一層,但是其中卻存在著各種各樣混淆的坐標。
這些坐標每一個都不儘相同,每一個都指向一個特殊的空間,有些是星空,有些是深淵,如此等等,不一而同。
這些坐標皆是散發著自己的引力、想要將羅傑給吸引進去。
然而“舊日之盒”想要嘔吐羅傑的本能和這些坐標的吸引力之間形成了某種引力的平衡,隻要羅傑不過分靠近其中的任何一個引力點,就不會被引導到對應的坐標去。
很快,羅傑鎖定了一個“特殊”的坐標。
那個坐標和彆的坐標有所不同。
它指向的是“舊日之盒”的第三層!
先前羅傑曾經在《格羅塞爾遊記》中打開過“舊日之盒”,在它和“萬物歸一者”汙染的保護下、窺探過這盒子第三層的隱秘。
那其中蘊含著一位“屏障”外舊日的力量。
那力量代表純粹的暴食,似乎能將其中的一切都吞進去,直接吃掉。
甚至,它能夠吞噬生物的心智和思想、從潛意識盒心靈島嶼底部開始吃,吃掉感情,吃掉記憶,吃掉精神和意識,最終吃掉血肉,吃掉夜晚,白晝,吃掉好、壞、善、惡、吃掉秩序、災難。
最嚴重的情況是,它能一直吃到這個世界的部分規則,讓它無法再維持穩定,讓屏障失去根基。
而羅傑這一次要讓它吃的,則是一樣特殊的事物。
那是一張有兩個麵的特殊銀牌,其中一個麵刻印著格赫羅斯的“天體”符咒印記,而另外一側則刻著“萬物歸一者”的尊名和羅傑從反向密契儀式中得知的、可以直接祈請“門之鑰”力量的一係列特殊符號。
這原本是兩個分開的獨立銀牌,隻是羅傑剛剛把它們粘到了一起,僅此而已。
自從羅傑知道了“活星盤”的晉升儀式後,他就一直在為今天這一刻做準備,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周期性地舉行針對“審判之星”格赫羅斯和“門之鑰”兩位強大外神的祈請儀式魔法、讓它們每次將一點力量注入這銀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