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神？”
羅傑聞言亦是一驚。
這種生物他知道，先前在他審問“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的時候曾經得到過“魔女”途徑序列9到序列3的魔藥配方，而其中“鏡神之心”正是配製“不老魔女”魔藥的主材之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鏡神應該已經幾乎滅絕了，百年前‘魔女教派’還豢養著極少數，但是現在還有沒有誰都說不好了。”
貝爾納黛急急說道：
“但是沒想到‘神棄之地’竟然還有，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聽到貝爾納黛這麼說，羅傑也終於是明白過來。
他沒想到自己剛剛進入“神棄之地”就會遇到這種半神級彆的生物，某種意義上，這也真的算是撞大運了。
“但是，這鏡神似乎有點問題……”
羅傑在心中念叨著，然而此時此刻的他根本顧不上去想太多，因為被人群包圍著的鏡神已經發動了詭異的攻擊！
它在出現的一瞬間，其周身銀白色的反射鏡麵就已經映射出了五六名聯合搜索隊伍的人員，此刻隨著那鏡神咆哮一聲，那些人的麵容瞬間消失不見！
羅傑心中暗罵一聲，還不等他行動，班迪特就已經利用“虛界星樞”的星體吸引效果將那些人往外拉了出來！
一瞬間，那些人頭頂的火光遠離了鏡神，這讓鏡神體表的鏡麵反射停止了下來。
然而那些被剝奪了麵孔的人已然失去了五官和表情，就連他們的毛發和體表特征也開始迅速變得枯萎和衰敗、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就化為了如同石膏像一般、隻有個粗略人形的模樣。
而眼下，隻有羅傑、貝爾納黛和利奧馬斯特三人能夠憑借自己的半神層次視覺、越過黑暗勉強看到那有些茫然的鏡神。
在它的體表上，那些被裝入了鏡中世界的人滿臉驚恐、似乎已經與整個世界完全隔斷、被放逐了起來。
那鏡神猶豫了片刻，忽然間向著有火光的方向衝了過來、試圖捕獲更多的人！
“所有人往後退！”
羅傑一隻手向前一推，一股橫向的重力力場將鏡神的衝勁攔了下來。
聯合探索隊伍的非凡者們此刻雖然沒有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但因為是羅傑這位半神下令，所以他們皆是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不要讓火光照到那怪物！”
眼見距離已經拉開，貝爾納黛又高聲補充道。
這下便有許多人反應了過來，火光的照射會形成反射，隻有讓鏡神處於相對黑暗的環境裡才能降低它的危害。
待所有人後撤完畢，羅傑手中也快速地出現了一柄閃爍著晨曦光芒的長劍。
“邪魔克星”進入了完全解放狀態，羅傑對著不遠處的利奧馬斯特大聲道：
“利奧馬斯特閣下！等下您來控製住這鏡神，我來對它進行攻擊！”
“好！”
利奧馬斯特雖然平時瘋瘋癲癲，但是到了要戰鬥的時候卻是毫不含糊。
畢竟眾生平等，哪怕是鏡神，也有被淨化、進入“最初造物主”神國的權利！
“貝爾納黛，請你保護好剩下的人，‘神棄之地’的黑暗中潛伏著很多怪物，不排除還有其它半神級彆的怪物……拜托了。”
貝爾納黛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很快，利奧馬斯特輕咳一聲，一個十分英俊的、如有實質的男子身影便浮現在了他的身旁。
那男子身穿高領宮廷風、紅黑相間的大氅，一頭濃密的秀發齊整地向後梳去。
不僅如此，他的膚色極為蒼白，左眼緊閉、右眼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眼珠靜默地注視向了被黑暗包裹住的“鏡神”。
說來也怪，當這注視發生的同時，那“鏡神”的動作就變得緩慢下來、最終甚至直接停頓。
“血族半神？”
羅傑心中有些驚訝，他雖然早就料到利奧馬斯特的身上應該有半神的靈魂，但是卻沒想到是血族的半神。
緊接著，那半神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
他將自己注視著“鏡神”的那隻眼睛，用左手遮擋了起來！
濃鬱的黑暗頓時籠罩了“鏡神”、瞬間將祂包裹了起來、且將其反射周圍光線的能力給拒止了下來。
而後那血族伯爵竟然直接將自己的手指伸進了眼眶、將自己的右側眼珠捏爆！
隨著鮮血和碎肉一起迸射開來的，還有“鏡神”的身體！
“這是什麼能力？‘巫王’嗎？
“那凝視看上去像是類似‘詛咒之源’一般的，可以讓目標與自己的眼珠產生神秘學一致性的法術……”
羅傑心中頗為驚訝，一邊做著猜測，一邊在“墮落伯爵”丘納斯·科爾格的賦予的“放大”加成下，一個瞬步就來到了被黑暗包裹的“鏡神”麵前。
他因為怕嚇到利奧馬斯特，所以沒有激活自身的“黑騎士”形態。
但是哪怕這樣，羅傑的攻擊手段也已經足夠了！
如同能將空間切裂的光芒爆閃在了黑暗之中，“光之風暴”在黑暗中徹底激蕩開來、甚至將“巫王”發動的、原本包裹著“鏡神”的黑暗也斬為了碎片！
一聲屬於女性的厲吼傳來，原本就被擊成了碎片的“鏡神”再一次化為了齏粉，這些璀璨的碎片在“晨曦光芒”中反射著羅傑的麵孔，折射著他的命運。
這些銀色碎片試圖吞噬羅傑的命運，但是羅傑卻微微一笑。
他對自己的命運賦予了“唯一性”的概念！
這個唯一性指的並非是非凡途徑的唯一性，而是確認了在同一個時間和同一個地點，羅傑潛在的命運隻可能有一種，且無法重複和被替代。
當許許多多的碎片同時想要竊取他的命運的時候，它們彼此之間就陷入了邏輯悖論、成了克製彼此的存在。
“鏡神”想要下意識地鑽入黑暗，但是羅傑製造的晨曦光芒太過強烈，眼下已經成為碎片的它根本無法討論。
很快，那些飛在空中的玻璃碎片開始化為了灰燼。
“鏡神”自己殺死了自己！
“啪嗒”一聲，一個銀色的、形狀如同心臟一般的事物掉落在了地上。
上麵的許多線條狀痕跡快速褪去，片刻之後就隻剩下那心臟在兀自跳動。
“鏡神之心……”
羅傑略有些明悟，他起身將那“鏡神之心”撿了起來。
“利奧馬斯特閣下，貝爾納黛，回頭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收益的事。”
羅傑主動道。
“好，不過剛才的戰鬥我沒出太多力，你和利奧馬斯特閣下達成共識即可。”
貝爾納黛頗為謙讓地答道。
“我不需要，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利奧馬斯特擺了擺手，似乎渾不在意。
這位苦修士的眼神十分澄澈，如果不是羅傑知道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估計會忍不住懷疑這位“極光會”的“黑之聖者”是一個演技拔群的頂級影帝。
眼見鏡神被消滅，眾人皆是開始了收屍的工作，那些被奪取了命運、麵孔甚至是身體特征的人們，都被羅傑給收納進了“舊日之盒”的一層空間。
聽著現場的哭聲響徹在黑暗中，羅傑的心頭亦是升起了一股淒涼。
不知道在“鏡神”被消滅以後，那些被吞進鏡子裡的人是否獲得了解脫？
“雖然早就知道‘神棄之地’的可怕，但是沒想到一上來就撞見了半神級生物，還是太輕敵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在心中做起了複盤。
待收屍完畢，大部隊繼續出發，而貝爾納黛則是悄悄地靠近了羅傑。
“羅傑，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貝爾納黛低聲道：
“剛才那鏡神，跟我在書裡看過的有些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
羅傑點了點頭，他剛才也覺察到了一些異樣：
“哪裡不一樣？”
“在記載中，鏡神會吞噬他人的靈魂和身體特點，還會將他們的肢體拚接起來、按照靈魂的不同分為一個一個的鏡神分身。
“當這些鏡神分身被消滅的時候，這些鏡神分身中所蘊含的鏡神碎片就會回歸、逐漸將鏡神的分割狀態重置……也即是變為鏡神的完全體。”
貝爾納黛邊走邊說：
“但是我卻沒有第一時間確認那是鏡神，其中的最根本原因，是因為那些鏡神分身身上延伸出來的那些延伸進虛空的提線……像不像提線木偶上麵的線？”
“是，我發現了。”
羅傑點了點頭：
“我第一感覺是那有點像‘木偶’，又有點像‘秘偶大師’造成的效果。
“我有著‘命運’領域的能力，能夠覺察到‘鏡神’吞噬我們同伴的方式首先是吞噬掉他們的命運，以此來達成神秘學意義上的完整吞噬、剝奪掉身體的個人特征……這與您所描述的‘鏡神’的能力路徑有很大的不同。
“從這點上來看，我比較傾向於認為那力量與‘秘偶大師’有關，或者就是存在一定的融合異變……因為‘秘偶大師’本身就是‘占卜家’的上位，這原本就是一條與命運有關的途徑。
“之後在‘鏡神之心’凝結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上麵也有類似線狀的紋路消退……我懷疑那就是那種力量的根源。
“好在現在‘鏡神之心’中的那種汙染應該是已經隨著它的死亡消失了……遺憾的就是我們沒有取得‘鏡神’的碎片，不然這兩樣東西加起來能賣不少錢。”
“嗯……不過比起‘鏡神之心’，鏡神碎片的存世量應該還是不少的。”
貝爾納黛答道。
羅傑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道：
“被‘鏡神’拚接的肢體會腐爛嗎？”
“會，但是速度會大幅度減緩，隻有正常腐敗速度的三分之一左右。”
貝爾納黛答道。
此時此刻，羅傑的腦中出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思路。
那就是，那鏡神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從表麵上來看，它應該是‘神棄之地’幸存下來、但在外層世界已經幾乎滅絕的生物之一。
在“神棄之地”遊蕩的過程中，它似乎受到了“神棄之地”最東麵的灰霧的影響、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汙染、之後失去了一定的自主性。
另一方麵，在“鏡神”分身出現時身上所存在著的那些人類肢體，還透露著另一重信息。
那就是，這“鏡神”應該是在什麼地方殺掉了那些人類，吞噬了他們的靈魂、然後將他們的肢體拆解拚接、製造出了自己的分身。
而這件事發生在它被“灰霧”汙染之後，因為那些垂吊著人類四肢的線並沒有和他們的肉體出現高度融合，反倒是與“鏡神之心”有著相當程度的融合，這兩點都說明了那些人類被“鏡神”吞噬是它遭到汙染之後的事情。
據此，羅傑可以推論出，那就是在“鏡神”在遊蕩到“神棄之地”最東麵的時候可能進入了灰霧之中、遭到了汙染和一定程度的秘偶化，之後它逃離了灰霧、憑借著本能獵殺了一些人類，試圖用製造分身的方式來稀釋自己體內的汙染。
這種行為奏不奏效羅傑不太清楚，現在也不重要，他能夠確認的是，從“灰霧”的邊界到自己等人現在所處的位置的沿線，應該有著一個人類的聚居地！
而那些肢體不算太過嚴重的腐敗狀況也在為這個觀點提供佐證，唯一的問題是那座城市到底在哪裡？
那可能是世代守護著“灰霧”邊界的“月城”，也可能是“白銀城”，也可能是彆的什麼地方。
具體的話，羅傑需要對那件“鏡神之心”做占卜之後才能確認。
“在這方麵，克萊恩要比我擅長得多……回頭把這‘鏡神之心’給他占卜試試看。
“不過涉及到‘神棄之地’的隔絕效果，以及‘灰霧’的影響，這種占卜不一定會成功。
“不過這件事倒是值得一試，試一試反正又不花錢。”
羅傑一邊思考，一邊行走。
此時，貝爾納黛再次出聲、打斷了羅傑的思考。
“羅傑，你還沒有說，為什麼‘太陽’途徑的汙染會展現出類似‘神棄之地’這樣的黑暗？”
羅傑這才想起來之前他與貝爾納黛的討論還沒有說完，他開口答道：
“第三紀的太陽神並非是一條途徑的序列0，祂一開始就是‘太陽’和‘倒吊人’雙途徑的真神。
“‘倒吊人’途徑，就是我們所知的‘秘祈人’途徑。”
這句話立刻讓貝爾納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