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門鈴響起,顧湘靈擦乾了手去開門。這幾天她很少出門,就連采買日常用品也是叫的跑腿。
她以為是門外是跑腿,沒想到一開門竟然是她媽。
申如貞看見開門的是女兒,她第一時間眉頭緊皺,“怎麼是你?你怎麼在家裡,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上班嗎?”
她自女兒結婚後一次都沒來女兒家,這次是路過的時候順便想起,便來看看。申如貞以為開門的會是保姆,沒想到保姆沒見到,見到了顧湘靈。
顧湘靈呼吸一滯,然後在心中歎了口氣放開了手讓媽媽進來。
申如貞換了鞋進了屋,看見熱情跑來迎客的佩琪,眉頭又是一皺,“這是什麼東西?”
顧湘靈也皺眉,“它不是東西,它是荷蘭豬,叫佩琪。”
“怎麼養了荷蘭豬?這東西很臟吧。”申如貞第一反應就是排斥,她一向不喜歡貓貓狗狗的這類的寵物,何況荷蘭豬。
顧湘靈心裡莫名的煩躁,“它挺好的,不咬人,也很乖。”
申如貞也懶得糾結這個,她關注的是為什麼女兒在家裡,“你不是應該在上班?”
“停職了。”
顧湘靈剛開了個口,就被申如貞打斷,“停職了?!怎麼了,你做了什麼?還是被人舉報了?”
“被人舉報了。”顧湘靈道,“我沒做什麼,是......我公公那裡,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您放心吧。”
申如貞是知道褚家的,聽到顧湘靈這樣說,她放了一半的心,隻是她心中難免有疙瘩,“是不是我今天不來你就不會和我說?”
“是。”顧湘靈正視申如貞,“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您,知道的人也隻有我和梵晝,梵晝他父母還有閆主任。知道的人越少,波及的影響就越小。”
顧湘靈已經儘量詳細的、樂觀的解釋原因了,但申如貞仍舊不理解,“我是你媽媽啊,你和我說又沒什麼關係的,我又不會往外說。”
“我知道,但這件事不能馬虎,我希望您能理解。”顧湘靈實話實說。
這樣的實話實說在申如貞眼裡卻無比的冰冷,她抬頭看向她唯一的女兒,這是她為數不多真真正正端詳她女兒的時候。第一次是在顧湘靈讀書時,她母親,湘靈的外婆來A市,狠狠的把她罵了一頓。
那時候,申如貞看向母親懷裡的女兒,明明女兒是胖的,但她奄奄一息,臉色蒼白,如同紙一樣縹緲,好像下一刻就要離他們而去。
那一刻申如貞體會到了後悔這個情緒,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女兒。她想的沒錯,顧湘靈身體好之後,與父母之間始終隔了一層。
不,她的丈夫還好些,有些事比如選工作、報大學,女兒都會與他商量。隻有她,好像不被女兒喜歡,準確來說,她的女兒把她當成了陌生人。
有禮貌,有態度,卻無親情。
第二次是在結婚的時候,那時候的申如貞已經退休了,女兒的婚紗是女兒和女婿選的,很漂亮。申如貞作為母親,第一次見到女兒穿婚紗的樣子竟然是在結婚典禮上,與賓客們毫無差彆。
那時候申如貞的心一陣冰冷,她看著挽著父親手的女兒,在裝飾華美的紅毯上走向女婿,申如貞覺得可笑,她這個母親,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女兒的人生,就連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也是。
第三次便是現在,她的女兒很獨立,不靠著她自己就考上了附中老師。她看著眼前的顧湘靈,齊腰的長發,無框眼鏡顯得文藝高知,纖細的身材與初中時的她判若兩人。
那副眼鏡擋住了顧湘靈看向申如貞的目光,也擋住了一位母親看向女兒的控訴。無框眼鏡的鏡腳是用記憶金屬做的,此時此刻泛著冷光,讓申如貞如墜冰窖。
她顫抖著下唇道,“你非得要這樣嗎?我們不能好好說話嗎?一定要這樣不死不休嗎?”
顧湘靈皺眉,她隻覺得母親這話說的無緣由,“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隻是陳述事實,我對我婆婆也是這樣說的。”
申如貞再也忍不住了,“你結婚至今回過家幾次,一個星期裡能回一次都算謝天謝地了。”
顧湘靈莫名的看著她媽,“我結婚前也不常回去啊,媽你怎麼了?是我爸惹你生氣了嗎?”
申如貞铩羽而歸,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能是因為遲來的更年期,也可能是因為顧湘靈的那些話。
她回到家,家裡一片漆黑,空蕩蕩的客廳讓她沒來由的產生淒涼感,好像她被全世界拋棄,丈夫忽視、女兒怨懟、就連父母都對她頗有怨言。
......
顧湘靈倒是沒有多大的感受,她已經過了想要父母疼愛的階段,所以對於遲來的關心她並不稀罕,有時候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若是什麼東西都能補回來,那人類的情感就太過廉價了。
顧湘靈並不理解為什麼媽媽要來她家裡弄這麼一出,委屈的樣子好像她把她怎麼著了。明明前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為什麼現在她媽就受不了了。
褚梵晝回來的時候手上拎著一袋小龍蝦,他的妻子很聽話沒有亂跑。褚家的一個旁支今天出了車禍,那人是在教育局工作的,聽說本家少主母被人誣陷,他便私下裡搜集證據,想為顧湘靈翻身。
可沒想到今天卻被一輛莫名衝出來的私家車撞倒了,幸好他反應快,也幸好褚梵晝有準備,褚家無論是本家還是旁支,隨行的車輛一律裝上防彈玻璃。
褚梵晝剛剛去醫院看望他回來,此時他的氣壓很低,這裡是A市,皇城腳下,國家機關直屬,龐家竟然這樣囂張,不過這也意味著龐清國已到了窮途末路之際。
今天帶回來的小龍蝦很新鮮,顧湘靈慣愛吃這些,連帶著健康飲食的褚梵晝都被她帶歪了。他回家的時候顧湘靈正在發呆,隻一眼他就敏銳的感覺到顧湘靈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