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太極殿幡角戰魔柱因果海四聖破迷障上
第一節幡角開天悟空化斧劈業火
戊申年孟夏,玄武七宿垂於北天,如巨龜負甲,兆示殺伐。遷徙城堡的青銅巨輪碾碎血色晚霞,船頭所指之處,人核魔柱如倒置的墨玉昆侖,頂端纏繞的業火翅膀正吞吐著黑紅色的雷雲。那火焰非金非木,每一次舒展都發出千萬人哀嚎般的尖嘯,細看時,火焰紋路竟似無數扭曲的人麵,眉心皆嵌著豆大的靈核,在火光中明滅如將熄之燈。
孫悟空立於船頭,金箍棒斜倚肩頭,卻未如往日般耍出花兒來。他望著魔柱頂端的業火,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八卦爐中,巽位風口的煙煤如何刺痛雙目。那時他以為燒儘的是凡胎,此刻方知,燒不儘的是對天道的愚信。指節叩擊棒身,發出空空洞洞的回響,如叩擊某座荒廢神廟的銅鐘——三百年前在靈台方寸山,須菩提祖師曾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如今這業火之相,究竟是魔障,還是靈山遞來的鏡?
"大師兄,那翅膀似有呼吸!"豬八戒的聲音打斷思緒。豬鼻翕動間,九齒釘耙在甲板上劃出數道火星,"俺聞見了,是硫磺混著人油味兒,比高老莊的煉油坊還腥!"
悟空斜睨他一眼,卻未譏諷。二弟的豬鼻子從來靈得可怕,當年在盤絲洞,便是這鼻子先嗅到了蛛絲裡的血腥。他反手摘下背後的"命之幡角",幡麵舊繡的二十八宿圖已褪成暗金,唯有角宿處的青龍鱗片仍泛著冷光。幡角在風中獵獵作響,突然化作千萬道金光,如碎鏡重組,在他掌心聚成盤古斧虛影——斧刃上的盤古氏雷紋隱隱發燙,與他耳後未褪的猴毛一同戰栗。
"都看好了。"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往日低了三度,"當年俺用這招劈開南天門的金磚,老君說我壞了先天八卦的氣數。今日便叫靈山看看,盤古的斧頭該砍什麼。"
話音未落,猴身已化作金光衝天而起。業火翅膀似感知到威脅,突然掀起十二道黑色火浪,每道浪頭都卷著數百個靈核人麵,張合的嘴裡噴出粘稠的黑血,在空中織成遮天蔽日的血簾。悟空在血簾前刹住身形,見那些人麵竟皆著漢服唐冠,分明是三國至盛唐的儒生形貌,眉心靈核卻刻著靈山梵文——這是將人魂煉作靈核,再以業火困為戰旗!
"好個如來!"他咬牙切齒,斧刃斬在血簾上,卻聽轟然巨響中夾雜著千萬聲"大聖救我"。血簾被劈開丈許寬的缺口,露出魔柱本體的青銅紋路,竟與五行山底的鎮妖符同出一源。往事如業火灼眼:五行山下的春雪如何滲進猴毛,如來的手指如何化作連綿群山,壓得他連罵娘都成了喉間的血沫......原來從壓下第一掌時,這老禿驢便藏了盤古幡殘片!
斧刃第二次劈下時,悟空故意偏了三寸。血簾後的靈核人麵突然發出解脫般的悲號,竟有數十枚靈核掙脫發燙的業火,墜向城堡方向。船艙中傳來唐僧的誦經聲,如春雨潤物,那些靈核在金光中化作蝴蝶,翅上竟映出往生咒的梵文——這是師父用"死之幡繩"結的善緣。
第三次劈砍時,業火翅膀發出不甘的尖嘯,竟分化出九隻火鴉,每隻都銜著半塊殘破的封神榜。悟空認出那是薑子牙斬將封神時的遺物,如今卻被煉成邪物,火鴉尖喙一張,噴出的竟是比乾的七竅玲瓏心殘片,在火光中碎成齏粉。
"當年你用五行山困我,說什麼"皈依沙門,早證菩提"!"悟空騰空躍起,斧刃凝聚成百丈長短,"原來全是為了這靈核!為了煉你的盤古幡!"
斧光落下的刹那,魔柱周圍的時空突然扭曲。悟空眼角瞥見因果海方向泛起紫黑色漣漪,如有人在時光長河中投擲巨石。他知道那是沙僧在鎮時空,但更清楚——靈山的真正殺招,來了。
如來的丈六金身踏著人核蓮花升起時,天地間驟起黃霧。那蓮花每片花瓣都嵌著三國名將的頭骨,夏侯惇的獨眼、關羽的美髯、張飛的環眼,皆在蓮花光中化作齏粉,唯餘眉心靈核灼灼如炬。金身足底的"卍"字紋緩緩轉動,每轉一圈,便有數百道因果線從城堡方向被扯斷,如同有人在強行改寫命運。
"孫悟空,你終究是個石猴,看不破這天地棋局。"如來的聲音從金身體內傳出,卻帶著三重回響,仿佛同時有三個聲音在說話,"盤古開天辟地,卻留下半幅幡角鎮壓幽冥。本座不過是取那幡角殘片,煉就這業火靈核,你何苦螳臂當車?"
悟空的斧刃停在業火翅膀三寸外,忽然笑了。那笑聲先是低啞,繼而如滾雷般炸開,震得黃霧中浮塵簌簌墜落。"原來當年在淩雲渡,你讓我脫卻凡胎時,便已在我骨血裡種了幡角感應!"他伸手扯開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紋路,正是盤古斧的微縮圖騰,"你怕我記起前世曾是盤古幡的器靈,所以用五行山磨去我的靈識!"
金身瞳孔驟縮,足底蓮花突然加速旋轉。悟空這才看清,每片蓮花瓣上都刻著《華嚴經》經文,卻用靈核血液寫成,經文流動間,竟在重組盤古幡的殘圖。遠處傳來沙僧的驚呼:"大師兄!因果海的時空亂流裡有靈山的因果錨!他們要把這一刻的真相從曆史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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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如來的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急切,"你以為僅憑你手中的幡角殘片,就能劈開本座的業火?當年盤古身隕,幡角化三清,幡繩化五老,本座早就算準,今日你會用"命之幡角"開天——而這,正是本座借你之手,重鑄盤古幡的契機!"
話音未落,悟空手中的斧影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金身。他想收勢,卻感覺渾身經脈被一股巨力拉扯,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操縱他的骨骼。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血液正透過皮膚滲出,在空中凝成梵文咒印,正是當年壓在五行山上的"唵嘛呢叭咪吽"!
"如來!你竟敢用我的血煉咒!"悟空單膝跪地,斧影離金身頭頂的金冠隻剩一尺。他看見金冠縫隙裡露出的殘片,正是當年盤古幡最鋒利的"開天角",殘片邊緣還沾著星塵般的碎屑,那是混沌初分時的原始物質。
"本座要煉的,從來不是魔柱。"如來的金身抬手,掌心現出陰陽魚圖,卻是用靈核廢液繪成,"三國靈核不過是引子,待本座借你之身重鑄幡角,便可劈開三十三重天,讓諸天萬界的靈核儘歸本座......"
突然,一道溫潤的金光穿透黃霧。唐僧手持"死之幡繩"踏雲而來,幡繩末端係著數百個已超度的靈核,每個靈核都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如同一串串佛前供燈。"阿彌陀佛,師兄且看。"他輕聲說道,幡繩在空中劃出慈悲印,"這些靈核雖被煉入業火,卻仍存善念,正如師兄心中,始終存著對天道正義的信。"
悟空渾身一震。那些靈核白光觸及他身上的咒印,竟如春水融冰般緩緩化開梵文。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花果山,群猴圍著篝火聽他講"齊天大聖鬨天宮"的故事,老猿王曾說:"大王啊,你打的不是天宮,是這世道的不公。"
"師父,你且退後。"他緩緩站起,斧影在身後重新凝聚,卻比先前多了幾分溫潤,"今日俺要劈開的,不是業火,是這靈山布下的彌天大謊。"
當悟空的斧影第三次劈下時,天地間響起混沌初開般的轟鳴。業火翅膀如破敗的紙鳶,在斧光中碎成千萬片人麵殘片,每片殘片墜落時都發出"哢嚓"脆響,顯是靈核被劈碎的聲響。魔柱本體的青銅紋路寸寸崩裂,露出內裡盤根錯節的靈核脈絡,竟如一棵用人心澆灌的惡樹。
如來金身驚呼失色,足底蓮花瓣紛紛崩落。悟空這才看清,蓮花中心端坐的並非佛像,而是個渾身纏滿靈核的肉瘤狀怪物,每顆靈核上都刻著"靈山密旨"的字樣。那怪物突然張開數百張嘴巴,同時發出司馬懿的笑聲:"孫猴子,你以為毀掉魔柱就能阻止計劃?我早將密旨刻入每個靈核,待如來重鑄幡角,便是三國萬靈化為膿血之時!"
"住口!"唐僧的幡繩突然卷住怪物,佛法金光中,怪物發出刺耳的尖嘯,"你助紂為虐,就不怕下阿鼻地獄?"
"地獄?"怪物的靈核紛紛爆裂,濺出黑血在空中寫成"先煉三國,再吞諸天","靈山早與幽冥簽訂血契,待幡角成形,十八層地獄都要為靈山煉核!哈哈哈哈......"
笑聲未絕,悟空的斧光已至。肉瘤怪物在金光中灰飛煙滅,唯有最後一顆靈核墜入因果海,泛起詭異的紫金色漣漪。沙僧的聲音從城堡傳來:"大師兄!那靈核裡有司馬懿的殘魂,他......他竟與靈山的過去佛有契約!"
如來金身終於露出破綻,胸口出現一道裂痕,滲出的卻非佛血,而是黑色的靈核廢液。悟空趁勢躍上金冠,金箍棒重重砸在盤古幡殘片上,卻見殘片突然化作流光,鑽入他心口的斧形紋路。刹那間,無數記憶如潮水湧來:盤古開天後,幡角化身為石猴,幡繩化身為唐僧師徒,而如來竟是當年搶奪幡角的混沌神魔之一!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魔。"悟空攥著殘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五百年前壓我五行山,不是為了渡我,是為了鎖住幡角的器靈!"
如來金身轟然倒塌,露出本體——那是個渾身布滿靈核孔洞的老僧,每個孔洞都在吸入周圍的靈氣。他望著悟空心口的金光,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懼:"你......你竟覺醒了幡角記憶!但本座不會輸,因果海的時空錨已經啟動,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會被抹除......"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顫。唐僧的幡繩在空中繃直如鐵,指向因果海深處:"師兄快看!有另一股力量在對抗靈山的時空篡改!"
隻見因果海的紫黑色漣漪中,竟浮現出三國群英的虛影:諸葛亮羽扇輕搖,周瑜拂袖縱火,關羽提刀橫眉,每道虛影都握著一縷金色的因果線,與靈山的黑手爭奪著時空的走向。沙僧的聲音帶著顫抖:"是......是三國英靈在護持因果!他們不願被煉成靈核,所以借殘魂之力,守住這段曆史!"
悟空大笑,揮棒指向如來:"老禿驢,你以為隻有你會下棋?這三國的英魂,早就看透了你的陰謀!今日俺便要借這幡角之力,劈開你設下的所有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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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光再起時,天地為之變色。魔柱徹底崩塌,化作漫天靈核雨,在唐僧的佛法中紛紛化作金蓮。如來發出最後的怒吼,身形化作黑煙遁入因果海,卻在消失前留下一句低語:"孫悟空,你以為覺醒幡角是幸事?當年盤古便是因幡角而遭暗算,你以為......你逃得過同樣的宿命?"
風停雨住時,遷徙城堡的甲板上落滿靈核碎片,每片都映著不同的三國麵孔。豬八戒捧著一壇米飯走來,鼻青臉腫卻笑得燦爛:"大師兄,俺用和之幡繩把魔柱能量化成了肉包子,百姓們吃得可歡了!你瞧這米飯,還帶著因果海的鹹味兒呢!"
悟空接過米飯,卻沒吃。他望著因果海方向,那裡的紫金色漣漪中,隱約可見司馬懿的結晶身體正在重組,手中握著半卷殘軸,軸頭繡著"靈山密旨"四字。沙僧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師兄,那殘軸......像是《魯班經》的筆跡。"
"先不管這些。"悟空轉身看向師父,卻見唐僧正對著靈核碎片落淚。他知道,師父是在為靈山的墮落痛心,為那些被煉成靈核的眾生哀傷。忽然想起在長安臨行前,師父曾說"我佛慈悲,當度一切苦厄",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慈悲,從來不是妥協於黑暗,而是劈開黑暗的勇氣。
"師父,"他輕聲道,"咱們繼續往西走。"
唐僧抬頭,眼中淚光未乾,卻已恢複清明:"善哉。無論靈山有何陰謀,我等但求問心無愧。"
此時,玄武七宿移位,鬥柄指北。遷徙城堡的銅鐘響起,驚起漫天靈核化作的蝴蝶,朝著三國舊地飛去。悟空望著鐘樓上"因果不昧"的匾額,突然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一戰隻是開始,當靈山的"先煉三國,再吞諸天"計劃浮出水麵,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第二節幡繩超度唐僧度魂縮魔柱
因果海的潮汐拍打著業火殘骸,唐僧立於船頭,手中"死之幡繩"突然變得滾燙。那幡繩本是如來所賜,此刻卻在他掌心烙下紅蓮狀的灼傷——與三十年前他在靈山大雷音寺受戒時,蓮台上的血咒紋路分毫不差。
"金蟬子,你可知為何本座選你去東土傳經?"如來的聲音突然在耳中響起,恍若隔世。那時他還是如來座下二弟子,望著師父指間轉動的靈核念珠,聽他說"東土眾生愚迷,需以靈核煉就的真經度化"。此刻回想,那念珠上的每個靈核,竟都刻著中原名士的生辰八字。
幡繩掃過最後一批靈核,卻有一枚始終不肯化作金光。唐僧定睛看去,見那靈核中困著的少年身著魏晉寬袍,腰間係著靈山發放的"度牒",牒文上的朱砂印正是他當年親手所蓋。少年叩擊靈核內壁,唇語分明在喊"師父救我"——那是他在長安度化的首位俗家弟子,三個月前突然失蹤,原來早已被煉成靈核。
"阿彌陀佛......"佛珠從指間滑落,滾入因果海。唐僧踉蹌著扶住桅杆,隻覺喉頭腥甜。他曾堅信靈山的每道法旨都是慈悲,曾在長安街頭宣揚"靈核乃往生捷徑",卻不知每顆靈核背後,都是一場骨肉分離的慘禍。如來所謂的"普度眾生",不過是將人族煉作燃料,驅動他重鑄盤古幡的野心。
"師父!"豬八戒的呼喊打斷思緒。轉頭望去,卻見方才那枚靈核突然膨脹,少年麵孔扭曲成如來模樣,厲聲喝道:"金蟬子,你敢違背本座法旨?當年在淩雲渡,你能脫卻凡胎,全憑本座賜你靈核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