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回東吳借道探虛實水蜃巧入拾荒巢
第一節吳營定計陸遜巧遣錦帆賊
時維季夏,星漢西流,東吳星堡“建業號”懸浮於三江星流之畔,艦身玄甲在紫微垣光線下泛著幽冷銅鏽。中軍帳內,燭火穿風,將帳壁上星圖拓本的褶皺映得如老樹皮般斑駁。陸遜按劍而立,玄色星紋甲上的北鬥七星徽記隨呼吸輕顫,目光落在沙盤中央那團遊移的虛影上——那是第七星軌的殘像,百年前歸位者撤離時以星力撕裂的混沌地帶,此刻正吞吐著紫黑色的星塵,似有巨獸蟄伏其中。
“伯言夜不能寐,莫非仍為第七星軌之事煩憂?”帳門被風推開,帶進碎星帶的寒氣,甘寧身披錦帆戰袍,袍角繡著的浪花紋路已被星火燒得發焦,腰間雙戟懸著的銅鈴叮咚作響,卻掩不住他聲線裡的桀驁,“前日哨探回報,斷指那幫雜碎在‘骸石陣’藏了座秘門,說是能直穿星雲亂流,某看是他們編造的鬼話!”
陸遜轉身,燭火在他眸中跳躍,映出眼底密布的紅絲:“興霸可知,歸位者留下的‘基因庫’傳說?”他指尖點向沙盤西側,那裡散落著幾枚刻有星文的骨片,“建安十三年,赤壁星戰之後,曹孟德曾遣夏侯淵深入第七星軌,歸時隻剩半艘殘艦,艦板上血書‘三祖胚胎’四字。某查遍歸位者殘卷,方知那基因庫中藏著未被星塵汙染的克隆體,若得之,便可破解星軌遷徙的密鑰。”
甘寧聞言,濃眉猛地挑起,伸手抓起一枚骨片,入手如觸寒冰,上麵扭曲的星文似在蠕動:“三祖?炎帝、黃帝、蚩尤?”他忽然大笑,聲震帳頂,燭火為之搖曳,“若能得此寶,某便駕著‘建業號’撞開許昌星門,看曹阿瞞還敢不敢稱雄中州!”
“此去凶險,遠勝赤壁水戰。”陸遜取過案上青銅令牌,令牌邊緣已生綠鏽,正麵星圖紋路與第七星軌殘像隱隱相合,“斷指餘部本是歸位者豢養的拾荒奴,專以劫掠星艦殘骸為生,其巢窟‘拾荒巢’嵌在隕石腹內,四周星流湍急,尋常戰船靠近便會被撕成碎片。興霸需帶十名親衛,扮作拾荒者,駕‘破風號’廢棄貨艦,攜星塵礦石為餌,方可得其信任。”
甘寧接過令牌,指腹摩挲著背麵的鋸齒紋——那是拾荒者部落的標記,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潯陽江扮水匪時,腰間也曾掛過類似的骨牌。“都督放心!”他將令牌揣入懷中,甲葉碰撞發出脆響,“某當年在巴郡,曾單舟闖過瞿塘峽的漩渦陣,這點碎星帶何足懼哉?隻是……”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那基因庫既是歸位者秘藏,怎會讓斷指賊寇知曉?”
陸遜走到帳外,望著遠處星軌斷裂處的紫電,低聲道:“歸位者撤離時,曾以基因鎖封閉庫門,唯有三祖血脈方能開啟。斷指餘部中,恐有歸位者留下的後裔。”他忽然轉身,按住甘寧肩頭,玄甲的涼意透過衣料傳來,“切記,若見胚胎,切勿輕動。那庫中設有自毀星陣,一旦觸發,方圓百裡星帶皆會坍縮。”
甘寧望著陸遜眼中的凝重,收起平日狂態,單膝跪地:“某若有負都督所托,甘受軍法!”帳外風更急了,吹得“建業號”的戰旗獵獵作響,如在為這趟九死一生的行程壯行。
三日後,碎星帶邊緣飄來一艘貨艦。艦身布滿隕石撞擊的凹痕,甲板上堆著鏽跡斑斑的礦石箱,帆布被星火燒得隻剩半幅,在星風中如殘蝶振翅。甘寧頭戴鐵盔,盔頂插著三根禿鷲尾羽,臉上抹著星塵與油脂混合的黑灰,唯有那雙眼睛,在亂發掩映下依舊銳利如鷹。
“頭領,前麵就是骸石陣了。”了望手嘶啞著嗓子稟報,指向前方三座呈品字形懸浮的隕石,最大的那塊崖壁上,插著麵黑旗,旗上斷指圖案在紫電映照下猙獰可怖。
甘寧啐了口唾沫,將腰間酒葫蘆遞給出征前被陸遜特意派來的星文通事:“老周,等會兒見了斷指的人,把你那套哭窮的本事拿出來,莫要露了破綻。”老周是個乾瘦老者,曾在歸位者部落當過奴隸,此刻穿著打滿補丁的麻衣,點頭如搗蒜。
貨艦緩緩駛入骸石陣,星流在此處突然湍急,艦身劇烈搖晃,甲板上的礦石箱碰撞著發出悶響。忽聞兩側隕石後傳來馬達轟鳴,兩艘快艇如毒蛇般竄出,艇上賊寇皆披獸皮,臉上塗著赭石花紋,為首者獨眼,眼眶裡嵌著枚銅環,手持鏈鋸刀直指貨艦:“來者何人?敢闖斷指地盤!”
甘寧扶著舵盤大笑,聲音粗嘎如破鑼:“自家兄弟!從‘腐星帶’來的,聽聞貴地有星門通第七星軌,特來借道換些糧草!”說罷示意親衛掀開礦石箱,裡麵星塵礦石在紫電下泛著幽藍微光——那是拾荒者賴以生存的硬通貨。
獨眼賊眼中閃過貪婪,卻仍厲聲喝問:“第七星軌是禁地,你們去做什麼?”
甘寧故作神秘,從懷中摸出青銅令牌,借著星光晃了晃:“實不相瞞,得了塊歸位者老牌子,想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些沒爛透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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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賊瞳孔驟縮,猛地揮手讓快艇靠近。他跳上貨艦,一把搶過令牌,翻來覆去地看,突然從靴筒裡抽出柄骨刀,在令牌背麵狠狠刮了一下——那裡藏著斷指部落的暗記。見刮出的星紋與自己腰間骨牌相合,他臉色稍緩,卻仍惡狠狠地盯著甘寧:“既是同道,可知‘拾荒巢’的切口?”
“骨頭喂星塵,活人換酒錢!”甘寧答得乾脆,這是老周昨夜教他的暗語。獨眼賊聞言咧嘴大笑,露出兩排黑黃牙齒:“果然是自家人!跟我來,星門在骸石陣深處,不過過路費……”
“好說!”甘寧讓親衛抬出半箱礦石,“這點薄禮,權當給兄弟們打酒喝。”獨眼賊掂了掂礦石箱,掂量著分量,忽然湊近甘寧,壓低聲音:“第七星軌最近不太平,歸位者留下的星獸醒了,你們若真能找到寶貝,可彆忘了分斷指一杯羹。”
甘寧心中冷笑,麵上卻裝作感激涕零:“那是自然!若真得了好處,定忘不了巢主提攜之恩。”說話間,貨艦已穿過骸石陣,前方出現一道扭曲的光門,門周縈繞著紫黑色氣流,氣流中似有無數人臉一閃而逝。
老周突然抓住甘寧衣袖,聲音發顫:“頭領,這是‘噬魂門’,歸位者用來流放罪人的……進去的,少有能出來的。”
甘寧拍開他的手,雙戟在鞘中輕振,發出龍吟般的低鳴:“某這一生,就愛走彆人不敢走的路。”他望著光門深處翻滾的混沌,忽然想起陸遜的囑托,心中默念:“伯言,某這就替你探探,這第七星軌裡,究竟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第二節星門詭途甘寧智闖碎星關
“破風號”駛入噬魂門的刹那,天地驟暗。星力凝成的光帶如巨蟒般纏上艦身,探照燈射出的光柱被扭曲成麻花狀,在虛空中碎成點點流螢。甘寧死死攥住舵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隻覺五臟六腑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揉碎了又重組,喉頭湧上腥甜——這比當年在濡須口被張遼暗箭射穿肩胛時還要難受。
“嘔——”一名親衛忍不住彎腰嘔吐,酸水濺在甲板上,瞬間被星力蒸發成白煙。老周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嘴裡念念有詞,似在禱告歸位者的神靈。
“都給某穩住!”甘寧暴喝一聲,聲震艙室,“歸位者的星門靠星脈驅動,越是顛簸,越說明離第七星軌近了!”他眼角餘光瞥見儀表盤,原本穩定的星圖指針此刻如瘋癲般旋轉,忽在一處標注著“拾荒巢”的紅點處猛地停下,指針尖端竟滲出鮮血般的紅霧。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透出微光。那光並非星光,而是一種粘稠的暗綠色,如腐葉積成的泥潭。一艘黑色星艦橫亙虛空,艦身布滿炮口,炮管裡凝結著墨綠色的汁液,甲板上站滿手持骨矛的賊寇,矛尖滴落的液體將甲板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獨眼賊的快艇在前引路,扯開嗓子喊道:“巢主!帶了批有歸位者令牌的兄弟來借道!”
黑色星艦緩緩放下吊橋,吊橋鏈環上掛滿白骨,不知是人的還是星獸的。甘寧率親衛登艦,腳踩在甲板上,如踏朽木般發出“咯吱”聲響。艦橋之上,一個矮胖老者端坐於白骨堆砌的座椅上,滿臉褶皺如核桃,雙手卻異常粗壯,指甲縫裡嵌著星塵與血肉的混合物——正是斷指部首領枯骨。
枯骨眯起渾濁的眼睛,目光如毒蛇般掃過甘寧等人,突然怪笑起來,笑聲尖銳如夜梟:“歸位者的令牌?拿來讓老夫開開眼。”
甘寧呈上令牌,枯骨接過便往懷裡揣,右手拇指卻在令牌邊緣猛摳——那裡刻著歸位者的星文密碼。甘寧心中一凜,麵上卻笑道:“老丈小心些,這令牌可是找寶貝的鑰匙,弄壞了可就麻煩了。”
枯骨動作一頓,嘿嘿笑道:“老夫不過是驗驗真假。”他將令牌扔回給甘寧,目光落在甲板上的礦石箱,“借道可以,隻是我拾荒巢的規矩,過路費得三成。”
“三成?”甘寧故作驚愕,“老丈這是要刮某的骨頭啊!”他與枯骨討價還價,眼角卻瞥見艦橋陰影裡藏著數十名持弩賊寇,弩箭箭頭泛著與艦身汁液相同的綠光——必是劇毒。
“最多一成!”甘寧拍著胸脯,“若真在第七星軌得了好處,十倍奉還!”枯骨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揮手:“帶他們去‘荒巢’,從側門進第七星軌。”
所謂“荒巢”,竟是一座嵌在巨型隕石裡的空間站。入口處白骨累累,堆成小山,星風吹過骨縫,發出嗚咽般的哀鳴。甘寧等人跟著向導穿過狹窄通道,兩側岩壁上布滿發光苔蘚,綠光將人影映在壁上,扭曲如鬼魅。
“頭領,某好像聽見有人哭。”親衛趙二低聲道,他是甘寧從巴郡帶出來的老兵,此刻臉色慘白如紙。
甘寧側耳細聽,那嗚咽聲忽遠忽近,似有無數冤魂在哭訴。他冷哼一聲,握緊腰間短刀:“不過是風聲穿骨,怕什麼?當年在夷陵,某曾夜宿亂葬崗,比這嚇人十倍的場麵都見過。”話雖如此,他卻注意到苔蘚叢中偶爾閃過的紅光,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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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一處岔路口,向導突然轉身,臉上露出獰笑:“枯骨巢主有令,留下令牌和礦石,饒你們全屍!”話音未落,兩側岩壁突然炸開,碎石飛濺中,數十名賊寇手持骨矛撲出,退路瞬間被巨石堵死。
“狗賊敢爾!”甘寧大喝一聲,雙戟脫鞘而出,寒光如兩道銀龍翻卷。迎麵衝來的賊寇被戟刃劈中,慘叫著分為兩半,墨綠色的血液濺在岩壁上,將發光苔蘚燒得滋滋作響。親衛們雖人少,卻皆是百戰精兵,迅速結成圓陣,刀光霍霍,將賊寇擋在圈外。
甘寧瞥見向導想逃,一戟擲出,正中其背心。那賊寇踉蹌幾步,轉身倒在地上,臨死前指著左側通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甘寧踏過屍體上前,從向導懷中摸出一張殘破獸皮地圖,地圖上用赭石畫著蜿蜒的通道,終點處標著個奇異的符號——老周認出那是歸位者的“基因庫”標記。
“原來側門是陷阱,真正的星門在基因庫底下!”甘寧恍然大悟,抬頭看向通道深處,那裡綠光愈發濃鬱,隱約傳來機器運轉的嗡鳴。
“頭領,張五受傷了!”趙二喊道,隻見一名親衛大腿被骨矛刺穿,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
甘寧心頭一沉,砍翻兩名撲來的賊寇,俯身查看傷口:“是星獸毒液!”他從懷中掏出陸遜給的解毒丹,塞進張五嘴裡,“趙二,你帶張五守住退路,某帶其他人去基因庫!”
“頭領,讓某跟你去!”張五掙紮著想站起來,卻被甘寧按住。
“服從命令!”甘寧厲聲道,目光掃過眾親衛,“某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咱們是東吳的錦帆軍,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提起雙戟,率先衝入左側通道,“跟某來,讓這些賊寇瞧瞧,什麼叫真正的勇士!”
通道儘頭是座合金閘門,閘門上刻著歸位者的星文,在綠光映照下閃爍不定。老周湊近辨認,臉色驟變:“這是……基因鎖,上麵寫著‘非三祖血脈者,入則魂飛魄散’。”
甘寧皺眉,揮手下令:“用炸藥!”親衛取出爆破筒,安放在閘門縫隙處。轟然巨響後,閘門裂開一道縫隙,一股清冽如甘泉的氣息從縫中湧出,與通道裡的腥臭截然不同。
甘寧示意眾人退後,親自上前推開閘門。門後是座巨大的艙室,數百個透明培養艙整齊排列,艙內懸浮著人形胚胎,周身纏繞著淡藍色光帶,光帶中流淌著星文,如活物般緩緩蠕動。
“這……這就是基因庫?”親衛們目瞪口呆,連呼吸都放輕了。甘寧走近一個培養艙,見胚胎額頭有星紋印記,與他令牌上的紋路隱隱相合。艙旁的控製台閃爍著綠光,屏幕上滾動著星軌坐標,其中第七星軌的坐標被標紅,下方一行小字:“胚胎激活碼:星軌本源坐標”。
“原來如此!”甘寧恍然大悟,“第七星軌的坐標,就是啟動這些胚胎的密碼!”他剛想伸手觸碰控製台,指尖離屏幕還有寸許,突然警報聲大作,紅色燈光瘋狂閃爍,培養艙室的地麵開始龜裂,星塵從裂縫中噴湧而出。
“不好!觸發自毀係統了!”老周驚呼,指著屏幕上急速跳動的星文,“上麵說,三分鐘後整個巢窟將坍縮成黑洞!”
甘寧望著那些在光帶中輕輕顫動的胚胎,忽然想起陸遜的話——“此乃天下重寶,不可毀於一旦”。他轉頭看向親衛,目光如炬:“某要帶這些胚胎走,你們先走!”
“頭領不走,我等誓死不離!”趙二不知何時帶著張五跟了進來,此刻扶著受傷的同伴,眼神堅定如鐵。
甘寧心中一熱,正待說話,卻見最中央三個培養艙突然發出強光——那裡麵的胚胎額頭,竟分彆刻著“炎”“黃”“蚩”三字星紋,正是傳說中的三祖克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