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是妹妹心狠,是你自己太蠢。”她喃喃自語,“這天下,誰當皇帝都一樣,隻要我梁家能繼續富貴下去就行。你守著那座破城,就和你的金山銀山一起陪葬去吧。”
梁太後的目的地,很明確——廬州府。
在她的記憶中,廬州知府李汶洛,是她和梁越一手提拔起來的。那是個沒什麼本事,但極其會溜須拍馬,對梁家忠心耿耿的狗。
她相信,隻要她到了廬州,亮出自己太後的身份,李汶洛一定會感恩戴德地收留她,奉她為主。
屆時,她就可以憑借廬州的錢糧兵馬,以“太後”之名,號令天下勤王,再扶持一個新皇帝,繼續她垂簾聽政、掌控天下的美夢。
至於中原的百姓,和那個已經淪陷的京城,在她看來,不過是實現她野心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罷了。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離開了皇宮的庇護,她才發現,外麵的世界,是何等的艱難和危險。
他們不敢走官道,隻能專挑偏僻的小路走。
沒有了山珍海味,每天隻能啃著乾硬的餅子,喝著冰冷的河水。
沒有了柔軟的鳳榻,晚上隻能在破廟或者荒野裡,蜷縮在冰冷的馬車裡過夜。
幾十年的養尊處優,讓她的身體根本無法適應這種顛簸和勞累。不過幾天,她就病倒了。
她開始抱怨,開始發脾氣,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身邊僅剩的幾個下人身上。
“都是一群廢物!連口熱水都找不到!”
“這餅子是給豬吃的嗎?硬得能硌掉我的牙!”
那幾個忠心耿耿的老太監和侍衛,默默地忍受著她的責罵,儘心儘力地伺候著她。
他們不僅要照顧這個刁鑽的老婦,還要時刻提防著路上的亂兵和山匪。
一路上,他們遭遇了好幾次危險。有一次,被一夥潰散的官兵攔住,要搶奪他們的馬車。為首的侍衛拚死抵抗,身中數刀,才將他們嚇退。
梁太後躲在車裡,嚇得瑟瑟發抖,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等危險過去,她探出頭來,第一句話就是:“快走!還愣著乾什麼!想等他們叫人來嗎?”
那名受傷的侍衛,因為行動不便被丟下,他看著太後冷漠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就這樣,在經曆了近一個月的艱難跋涉後,這支狼狽的隊伍,終於抵達了廬州府的地界。
遠遠地,看到廬州城那高大的城牆時,梁太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整了整自己淩亂的頭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威嚴一些。
她撩開車簾,看著那座近在咫尺的城池,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李汶洛,我來了。準備好迎接你的主子吧。”
她仿佛已經看到,李汶洛跪在她的腳下,山呼“太後千歲”的場景。
她感覺,自己受的這些苦,都值了。
她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回來了。
此時的廬州知府衙門,早已改換了門庭,掛上了“廬王府”的牌匾。
大堂之內,李汶洛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大椅上,身上穿著一套自己命人趕製的、不倫不類的“王袍”。
他的下手邊,坐著幾個他新招攬的所謂“謀士”和“將軍”,一個個獐頭鼠目,滿臉諂媚。
“大王,據探子來報,隔壁的安慶府,守將王麻子手下不過三千兵馬,糧草也快斷了。我們不如趁此機會,一舉拿下安慶,擴充我們的地盤!”一個尖嘴猴腮的“軍師”進言道。
李汶洛摸著下巴上稀疏的胡須,得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