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六六模仿著斬切的動作,語速急促,動作狠厲:
“噗嗤。”
“那肚子利利索索地給豁開了!”
“但真是怪啊。”
“沒有血流成河,沒有肚腸橫流。”
“裡頭隻冒出來一個長得和鬼一樣的嬰兒!”
劉六六身臨其境般,聲音因驚駭而扭曲:
“那東西長著一張皺巴巴、青黑色的鬼臉,眼珠子綠油油的全是惡毒!渾身黏糊糊、皺巴巴,又像被河水泡漲發了黴的爛蛤蟆!又像是古玩市場賣不出去的賠錢貨。”
“它‘嗖’的一下,動作極快,噌地就竄出了棺材板,跟個會蹦的蛤蟆兒似的,直往山坳子外頭滾去!眼看要溜!”
“但您令尊的反應更快......那反應!”
“就見他手腕子一翻!刀光如同銀線劃破墳地的陰風——”
“嚓——!!!”
劉六六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破空之音:
“......就隻那麼一下,那剛蹦起來的鬼崽子一條腿兒就被齊根斬斷!‘吧嗒’掉在了墳坑土裡,那鬼東西自己也跟著‘噗通’栽了下來,跑不動了。”
說到這裡,劉六六歎了口氣,聲音漸漸從恐懼轉向一種敘述結果的冰冷:
“後來啊,老太爺發了大火,他老人家指著那開膛破肚的姨娘和那斷腿鬼崽破口大罵:
‘賤人!死前幾日還有那醃臢氣力去勾搭野種,去和彆人亂搞!什麼狗屁名醫?分明是披了人皮的淫棍!他那孽種!該當千刀萬剮!’”
“盛怒之下……老太爺吩咐道:”
劉六六的聲音變得平板、壓抑,語氣平靜的陳述:
“把那賤人的屍身和那鬼胎的殘骸給我攏到一塊!”
“然後剁!剁成肉醬!”
“扔進關村邊兒的那條河裡給我喂魚。”
“至於那個給她瞧過病的野郎中?”劉六六的臉上浮起一層市井小民對世家強權既畏懼又習以為常的麻木神情:
“老太爺不過就是使了使眼色動了動手指尖兒。”
“不到三天,縣裡衙門的大牢裡就多了個‘畏罪自儘’的、不明不白、死狀蹊蹺的病囚囉。”
劉六六講完了這個離奇又俗套的故事,整個驢車恢複了安靜,隻剩下車輪碾過路麵的單調吱呀,以及山風掠過林梢的嗚咽。
季鯉依舊坐著。
陽光穿過樹影,斑駁地落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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