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如果忽視他的樣貌,就好像車內真有個嫵媚陰柔的男子在和季鯉談話一般。
“你知道的,我留洋歸來的。”
季鯉攤了攤手。
“老宅和這裡的習俗,我所知甚少,所以這些白事相關,還是等到了府上同我管家再談。”
“不過剛剛聽起來,副班主似乎對這一帶的白事很有研究。”
“我想聽聽副班主的見聞。”
“蒙東家垂詢,那我便簡單講講。”金玉魁的臉上勾起了一絲笑意,他撚著扇柄,輕輕搖晃,開口娓娓道來:
“傳聞這關村啊,早年間叫‘棺’村,因地處群山環繞之間,常年陰森,一到傍晚又會異常的陰冷,但這裡木材的質量卻極好,特彆是製作棺木。
“所以因擅長製作棺材而得名,後又因‘棺’字不吉利,鄉紳議之,改‘棺’為‘關’,以求通達之意。”
“因為素來與棺材打交道,所以本地人對於棺材有著特殊的感情,進而衍生出一些有趣的習俗與敬畏。”
“譬如在當地,家家戶戶的正堂都會擺上一口棺材,非喪非葬,而是視作常物。待到暮靄四合、門戶緊鎖之時......闔家老幼,便會入棺就寢。”
“據說裡麵躺起來特彆涼快。”
“更有甚者,”金玉魁話鋒一轉。
“村附近的山林裡,本還有一塊風水極佳的養棺地,凡新成之材,村裡工匠必將其深埋此土,由地脈陰髓浸潤滋養。”
“一年其色轉便沉如墨,三年則隱透暗色幽光,至於十載以上者......剖之馨香沁人,指叩如金玉之聲,價值極高。”
“此外。”
“當有長輩離去後,在宗祀節慶、族親忌日,甚或隻是心血來潮之際,當地村民也會把長輩的屍體從棺材內取出,拭淨遺骸,更換壽衣,敷粉傅朱細細妝點後,再放回清潔過後的棺材內。”
“這習俗我好像記得海外也有?”
金玉魁的語言帶上了一絲試探。
“翻屍節。”季鯉平靜接口,海外的見識信手拈來。
“不過江少爺家的習俗似乎和他們的不同。”
金玉魁又輕笑了幾聲。
季鯉聽出了他這句話的話外之意。
“養棺地如今在哪?”
“說起來很不湊巧,百年前,貴祖來到這兒後,見山坳氣象鐘靈毓秀,便擇了塊風水至勝的龍砂首穴,起了府邸根基。”
“您先祖倒是造福鄰裡了,但後世子孫就不一樣了。”
“隨著開枝散葉,府上起初還隻是和村民共用那塊寶地,但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蠶食鯨吞了那片滋養了棺村不知多少代人的福澤陰土......如今......”
“......已儘入......江府......後山。”
金玉魁說完,季鯉閉上了眼睛,他想起早上離開時關村時瞥見的某些目光了。
那是一種警惕與敵視。
“難怪祠堂陰氣深重......”
“昨晚我歸來時,關村又都是大門緊閉。”
“原來江府不僅占了人安息之所,更將那‘養棺地’的陰脈氣運......據為己有。”
“怎麼感覺江家好像跟壞人似的。”
季鯉在心裡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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