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鯉思索間,那三人已經埋頭苦乾起來。
鐵鍬刃尖磕在堅硬的地基石上,火星四濺,聲音刺耳。
季鯉站在兩三步開外,眉頭擰緊地觀察著。
“哐當!”
其中一個叫李二柱的小夥的鐵鍬突然撬開一塊鬆動的地基石,帶起一股灰白中夾著暗紅、像乾涸血塊的泥土飛了出來。
一股冰冷腥臭、混雜著劣質石灰和腐敗氣息的味道,瞬間從豁口裡湧出。
“我......我操......”旁邊一個叫王大膽的小夥子沒憋住,罵了句粗話,瞬間捂住了口鼻,臉都皺成一團。
挖開的那小夥離得近,被那氣味衝得臉色一白,手都僵了一下。
季鯉臉色微變,意識到情況不對,但心中計算著時間,知道沒有太長時間等這股味道散去了。
此時陽氣還算旺,錯過此刻,便更難下手了。
“挖!繼續!彆停!”
季鯉繼續道。
三個漢子臉色都不好看,但在高額的工錢的驅使下,隻得硬著頭皮,又舉起了家夥。
撬棍插進縫隙,嘎吱作響,鐵鍬鏟開鬆動覆土。那個豁口越來越大,湧出的腥腐氣越來越濃,連日頭都像被這氣息浸染得暗淡了幾分。
“啊!!!”
突然,王大膽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手中鐵鍬“哐啷”一下脫手掉在地上。他整個人像被燙到一樣向後彈跳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雙眼圓瞪,死死盯著坑裡,渾身抖如篩糠。
李二柱和另一個夥計急忙湊過去看,隻看了一眼,李二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蹬蹬蹬如王大膽一般連退好幾步。另一個夥計更不堪,直接彎下腰乾嘔起來。
季鯉目光看向了那裡。
坑底。
豁開的泥土之下,赫然露出幾片暗紅的顏色。
那顏色臟汙厚重,帶著被石灰水浸透又乾涸的痕跡,像潑了層汙血漿
季鯉捂住了口鼻,湊到了坑前仔細看,那竟是幾塊扭曲粘連、裹著大量暗紅朱砂和凝固石灰膏的破布片,更恐怖的是,在幾塊破布片之間,猛地戳出一截支棱的慘白物體,末末端是幾根被硬生生削斷的、扭曲變形的腳趾骨!
斷腿的屍體?
季鯉瞳孔驟縮,一步衝上前。
坑底那片恐怖的暗紅破布覆蓋下,泥土被染成詭異的黑褐色。隨著更多泥土被他用工具扒開,他看清了——
不是一具屍體,是三具!
三具屍體,頭朝下腳朝上,蜷曲扭曲著,被人硬生生摞擠著塞進了這個狹窄的門檻基座之下,她們身上的衣服早已爛得不成樣子,但那些殘留的、被朱砂石灰染得看不出本色的破碎布料碎片,尤其是袖口、領口位置勉強能辨認的樣式。
江懷遠遙遠的記憶襲來,季鯉感覺到了一陣冰寒,這是江府四十年前曾經統一給丫鬟們安排的衣裳。
在江懷遠的記憶中,幼年的他有次在江府亂跑時,誤入了某個鎖起來的房間,在裡麵,他遇到過一個奇怪的背對著他唱戲的丫鬟,那個丫鬟穿的就是這種服飾。